见他回到内帐,我快步走到他身边,正想安抚他,他却抬首冲我笑了笑道:“如此甚好!免得你再跟着我行军兵戈,刻苦受累。你这几个月瘦了很多,早该回邺城好生保养才是。”
接到诏令后, 卫恒沉默很久, 目睹他即将扫平荆州六郡, 立下极大的功绩,他的父王却恰幸亏这个时候将他召回,实是……
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一个甚么样的女子,能得卫恒青睐。
我忍不住会想,若不是存了这个挟恩以报的心机,当日吴良是否会放箭救我?
“小女原就不敢期望,现在见到夫人,更是自惭形秽。夫人您如明珠美玉普通,小女便如那道旁的野草,如何能入中郎将的眼?您同中郎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伴,小女不肯给中郎将做妾,如果夫人不嫌弃,只求能奉养在夫人身边,为奴为婢,替中郎将奉养好夫人及小公子,亦是报了中郎将对小女的大恩。”
吴良略一迟疑,面有难色道:“本来鄙人亦作如是想,可哪知……半年前,中郎将为了救夫人身受重伤,昏倒不醒。当时因鄙人随军出征,怕留胞妹一人在家中,受嫡母嫡姐欺辱,便将她带在身边。”
她的答复竟是不肯。
因而我命人请她出去略坐半晌,随便聊了几句,谢过她送来的衣物后,她俄然泪水涟涟地跪地朝我道歉。
他的表情这才好过很多,抱住我道:“我本就是为了夫人才主动请缨来攻打荆州,现在心愿已了,是该归去了。”
我便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他分忧,他却不准。
以是,我便压服吴宛留了下来。
但是这一世,自从给我还了一回衣裳后,她就再未曾到我面前露面,没再照着宿世的门路走。
“只要能陪在你身边,不管是那里,都好。”我环住他,将头贴在贰心口,轻声道。
卫恒的身子,该看的不该看的,全都被她给看了去,于一个女子的名节而言,确是极大的毛病。
自从我两次离魂看到很多宿世时我不晓得的景象后,我便更加思疑宿世时我被毒酒赐死的本相。
不想这一世,这吴家兄妹又将算盘打到我头上来。
他却止住世人,朝那使者一拱手,说了一句,“谨遵父王钧令。”
他感喟道:“这都是出于我的私心,我本该将你送回邺城才是, 但是我又怕,怕万一再有甚么不测……你再忍耐几日,等打败了章羽,我们就能搬到零陵城里去小住几日, 再不消住在这粗陋的营帐里。”
若他仍旧说一堆谦辞之语,那我心中仅存的那一丝疑虑便会烟消云散,但是他却略一踌躇,朝我拱手道:“鄙民气中是有一桩难堪之事,本不该同夫人提及,只是……”
“宁为贫民妻,莫为富室妾。如此莫非不好吗?”我问道。
“家兄怜她一腔痴情,便答允定要为她做成这个媒人,竟在临终前亦惦记此事,哪知中郎将看过手札后,竟还是不肯答允纳舍妹为妾。”
说她对不起我,为了向卫恒报恩,便在我不在时,奉养在卫恒的病榻之前,顾问了重伤的他有大半年之久。
若当真如我猜想的如许,那宿世时,害我无辜冤死的幕后真凶到底是谁?
“还请夫人恕罪,我那胞妹吴宛自从被中郎将救过一次后,自感无觉得报,便想以身相许。乃至发誓非她这仇人不嫁,她从未期望过正妻之位,只求能在中郎将身边侍巾奉帚,余愿足矣!”
吴良忙作揖行礼道:“夫人言重了,鄙人愧不敢当。良既为中郎将的属官,自当尽忠职守,为中郎将效犬马之劳,不敢居功。”
他道:“家兄临终前留下亲笔手札一封,是写给中郎将的,他在信中只哀告了中郎将一件事,便是想将我那胞妹吴宛拜托于中郎将,求中郎将将她收为妾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