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我和卫华易地而处,面对那样一个后母时,又如何能做到不生半点嗔怒,而不是将其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?
我只觉面前发黑,浑身酸软。
他说得兴高采烈,我心中倒是愁云惨雾。竹简上关于宛城之战那几百字不断地在我脑中闪现。
而他们本来是能够不死的。
在卫恒回到许都之前,每当我想起他时,便如饮了蜜汁普通。但是现在,再在内心想到这个名字,却只余苦涩酸楚。
如何会是如许??
卫玟惊奇道:“我先前来此处取书时,从不消登记的?”
我本就心中郁郁,见被他看破女儿身份,又口出这等无礼之言,不由回敬道:“闻古者贤女,未有不学前天生败,觉得己诫。不知书,何由见之?”
我只顾想着本身的苦衷,任由卫玟将我拖出马车,引我到一处铺子前。
我口不对心肠道:“嗯,很甜……”
“甄表……表兄,这位是荀渊荀伯昭,乃是荀智囊之从子。”
“姊姊感觉我许都的西极石蜜滋味如何?这但是从天竺运过来的,是不是格外的甜……”
这等雄才大略之人,当不会拘泥于末节,何况听闻他因喜读书,亦爱好读书之人,不管男女。因为赏识才女蔡昭所作的《离乱诗》,曾不吝重金将她从匈奴赎回。
到了存放史乘之处,我借口也想挑几本书看,自去找我要找的史记。
如果他的两位兄长没有遇害于宛城,英年早逝,那他的母亲丁夫人或许也不会紧跟着就放手人寰,丢下他和卫华姐弟。
见我们拿出司空府的令牌,小吏忙给我们上茶,又请来了兰台令史。
他快步朝我走来,要将我扶起。
见卫玟仍有些不大乐意,怕他又闹起公子脾气来,我忙劝道,“本该如此!不过量写几笔字罢了。玟弟,我们这就去吧!”
卫玟见到我时,呆了半晌,方道:“表姊,想不到你穿男装,竟是这般都雅!”
此时的我心苦口苦,整小我如浸在苦海里普通,别说是这从天竺运来的一颗蜜糖,只怕,就是给我灌下十大缸蜂蜜,我也尝不出涓滴甜味来。
卫玟的声音俄然响起,“姊姊,你这是如何了?神采如何这么惨白?是不是那里不舒畅?”
何修还保穰,司空近年攻之,不克。六年玄月,司空还许,分兵守官渡。冬十一月,何修率众降。修至,司空执其手,与欢宴,为四子钧取修女,拜扬武将军。封列侯。”
卫恒冒着生命伤害救了我,而我独一为他做的,不过是喂他吃了几颗西极石蜜……
而卫恒,在得知我是他后母的外甥女以后,看向我的眼神亦是那般的冰冷讨厌……
如同被人从一个可骇的恶梦中唤醒,我这才发明手中的竹简不知何时落在地上。
再见荀渊,他还是冷着一张脸。
他将卫玟所写书目一一查对一遍,目光落到我捧着的两卷书上,不由皱眉道:“这《战国策》司空和六公子早已看过,莫非是甄……公子借来读的?”
“建兴四年春正月,司空南征宛,军淯水,宛城太守何淮等举众降。司空纳淮兄何济之妻杜氏,淮侄何修恨之。司空闻其不悦,密有杀修之计。计漏,修掩袭司空。司空军败,为流矢所中,宗子盎、次子安遇害,虎将翟伟战死。何淮亦死于乱军当中。
我也并不怕卫畴会回绝我的要求,父亲当年虽极其鄙夷他的为人,送他“奸雄”二字。
卫玟一见来人,惊奇道:“伯昭兄,你甚么时候做了这兰台令?”
那一刹时,我俄然有一种奇特的感受。或许姨母是晓得我去兰台真正的启事的。或许有些事,她不便直接奉告我晓得,却不反对我本身去找出本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