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言知子莫若父,儿子自幼受您教诲,读的是圣贤书,习的是君子六艺,儿子自认对子文做不到如同母兄弟那般靠近,但他总也是我的弟弟。可为安在父亲眼中,却老是视儿子为罔顾骨肉亲情,不知孝悌为何物的刻毒无情之辈?如许各式摸索于我?”
“那这回子恒可还吃你弟弟的醋?”
他把我抱在怀里,坐到车榻上也不肯放手,还是这么抱着我。
我正想开口替卫恒解释,他已抢先开口道:“那父亲为何不想想,此前二十多年,儿子一向对长姐敬爱有加,各式照拂,为安在她入宫后,反那样对她?”
这一千钱可不是小数量,充足一户浅显百姓三个月的衣食日用,秋月守在这里三天,给出去了数千钱,以她的身份而言,算是一笔巨款,她那里来的这很多财帛?
卫恒拱手道:“多谢父亲当日起心不纯,才让子恒能得此佳妇,以慰平生!儿子最为感念您的恩德,一是哺育之恩,再则便是您将阿洛许配给了儿子,让儿子终究晓得何为人间至爱。”
听他如此说, 我悬着的一颗心垂垂落了归去。不想卫畴倒是多疑惯了, 见卫恒终究透暴露修好之意,不但没有欣喜之情, 反而多问了一句,“吾儿此话当真?”
他将头埋在我颈窝里,低声道:“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夫人也!这些光阴,我只感觉委曲,却不知为何委曲,倒是夫人看得清楚,一语点醒为夫这个梦中人。”
“但儿子敢对天发誓,只要他们以兄弟之情待我,我必善待诸弟姊妹,使其安享尊荣,但如果他们不顾念骨肉亲情,则儿子亦没法以骨肉之情而善视之。还请父亲明鉴!”
看来那秋月确是有些古怪,若真如她说的那样,她一个从夫家逃回邺城,走投无路只得投奔旧主之人,身边能有多少川资,如何能够脱手这般风雅,动辄给出上千钱去奉迎那些守门的军士?
“儿子夙来恩仇清楚,以德报德,以直抱怨,均倍而还之。是以儿子不敢对父亲承诺有生之年,保诸兄弟姊妹万事均安,因为世事难料、民气难测,谁也不知他日将会如何。”
卫恒恨恨地在我脸上捏了一把,“夫人这是用心笑话我呢!有了夫人接我回家,谁还要同他们在一起。”
只是简简朴单的四个字,卫恒却不知盼了多久,他眸中模糊有水光明灭,又怕被卫畴看到,将脸扭到一边说道:“儿子晓得父亲为何忧心,但父王本日既已对儿子交心,儿子便不肯再说些矫饰之词来欺瞒父亲。”
幸而先前,我盘算主张不让她跟着出去,又命人将她带回府中。待我回府后,便可好生查上一查,看看她到底是何来路?又是否和那吴家兄妹有关?
见卫恒神采一冷,扶在卫畴臂上的双手渐渐松开,我忙道:“父王何出此言?”
卫恒只淡淡地说了一句,“儿子不肯拿她那些下作的手腕来污父王的耳朵。”便不肯再多说一句。
卫畴听后看了他半晌,缓缓点了点头,便欲携着他手一道去看卫玟。
卫畴看我一眼道:“为父当年逼迫你娶阿洛,起心不纯,你可怨为父?”
我正欲下车去迎他,车门已被推开,一个暖和的度量将我紧紧抱住。耳鬓厮磨了好久,他才道:“不是让你先归去吗,如何还在这里等着我?如果我陪父王一道走了,岂不是要劳夫人空等。”
卫畴伸脱手按在他肩上,“为父信你!”
“阿洛,幸而我娶到了你,若不是你,我真不知……”
“不管是当年璜弟亡故时子恒劝您以身材为重, 还是这一回子恒因同您置气而不肯替子文讨情, 您老是存着一点狐疑,担忧他会因为宛城之事迁怒于两位幼弟, 不肯顾念兄弟之情善待他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