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自从卫畴扫平天下以后,这对曾经勠力同心的君臣之间便有些渐行渐远。
待到一舞结束,他看向落座离他最远的那人,缓缓开口道:“文若,为何坐得离孤那般远啊?但是仍在同孤负气不成?”
我想要亲身送他到城外, 他却不准,同我打趣道:“我怕真到了那长亭外,行道边,夫人忍不住落下几滴离人泪来, 那为夫便是拼着违背父命, 也舍不得走了!”
非论朝中有多少人支撑卫畴代大雍而自主,荀煜却始终果断不移地站在大雍皇室这一边,再三向卫畴进言,言其既为大雍臣子,世受皇恩,便当忠心报国,经心帮手皇室,成绩万世隽誉。
到了重阳佳节那一日,当文武百官齐聚铜雀台上,看着阿谁头戴王冠的巍峨身影呈现在王座上傲视四顾,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。
因着卫畴这诏命, 我本是满腹愁云,又怕他看出来, 此时见他另有闲情逸致开打趣,心上绷着的那根弦顿时就松了下来。
“愿大王千秋无期!”
再看向姨母,她看向卫畴的目光中亦是掩不住的担忧。
或许过不了多久,这邺城又将是风起云涌,再掀波澜。
“阿洛,你说父王到底是如何想的?他现在身子一天比一天差,却偏挑这个时候把子恒派到了洛阳。另有那卫章和何彦二人,父王既说要免了他们的兵权,让他们一个回封地,一个外放去做定城太守,为何不立时就让他们分开邺城,竟还要把他们留下来过节?父王就不怕万一有个甚么,夜长梦多吗?”
文若恰是荀渊的叔父荀煜的字,他夙来极得卫畴倚重,任尚书令十余年,替卫畴措置各种军国要事,故被人敬称为荀令君。可说是除了郭茄外,卫畴最为看重的谋臣,亦是助卫畴安定北方中原的最大功臣。
我本已有些松缓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,看着他大步拜别被风拂动的衣角,俄然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。
跟着,卫畴便将卫章手中所掌十万雄师的兵符收回,免了他虎骑大将军之职。何彦也被免除侍中之职,被外放到定州去做太守。
此次的节宴,卫畴不但邀了朝中百官齐聚,连同他们的家眷亦邀了来。我坐在卫珠身边,遥遥朝卫畴看去,见他眼中精光犹在,可神采却并不甚好,两颊的肉凹下去,满脸病容。
温媪也从旁相劝道:“是啊,殿下,您实在是有些体贴则乱,过分忧心了。既然世子妃都如许说,想来定是无事的,您才出了月子不久,要好生养着,不宜费心想这些的。”
说来,这又是一件让人费解之事,卫恒刚分开邺城不久,卫畴便将何彦和卫章二人叫去,也不知说了些甚么,只知二人出来时面色惨白。
这一世, 很多事都已偏离宿世的轨迹, 他该当会更加顺利才是。
“呵呵!当年乔公曾断言孤是‘治世之能臣,乱世之奸雄’,但是孤倒是想问上一句,设使天下无有孤,不知当几人称帝?几人称王?”
送我出去时,温媪又殷勤地同我道:“皇后她许是刚出产完,多思多虑,老是烦劳您来解劝她。老奴也帮不上世子妃甚么,只能盼着您身康体健,早日为世子生下个小世子来。”
“孤晓得,不但文若如是想,便是在坐的诸君,亦有很多民气中亦怀此想,感觉孤就是个不敬天子的乱臣贼子!”
宿世时,纵有凶恶,他不也坐稳了世子之位, 在卫畴崩逝后,终究担当了齐王的王位, 成为大雍朝实际的掌权者。
那划一宏亮的呼喊声,如山呼海啸普通,声可震天。
刚登上后位,便诞下龙子,跟着她亲弟弟卫恒又被立为齐王世子,那几日,卫华的确是东风满面,眉梢眼角都透着志对劲满,喜气洋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