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毕,按膝而起,疾步行至刘浓二人面前,揖手笑道:“余事已了,两位,袁耽能够入得眼否?若可,你我三人,何不就此缔结为友!”
“妙哉!”
袁耽淡淡说着,亦不作恼,眼睛眯得只余一条锋线,将手一扬,“唰”的一声,已将案中五木揽在手中,歪着嘴巴,手指一掂,便见得五只两端尖尖、中间扁平的木棋,顺着五根指节滑来滚去,四色花彩转动不休,晃得人双眼欲乱。
第二回,萧然掷出个杂采,塔;然其却并不泄气,犹自笑容盈盈。袁耽接掷,亦是杂彩,枭;擒着细矢横冲直撞。如此来往数回,袁耽一起直斩,剑逼阵宫。
世人皆笑。
萧然嘴角一裂,伸手招过女婢,端着茶碗抿得一口,淡然笑道:“好派头!”
就在此时,袁耽犹若神助,贵采,卢再出!携着箭形细夭,直冲两路反对,四下斩杀;萧然大惊,仓猝四路合围却毕竟慢得半步,教其一举击溃本阵,中转起点。
最贵之采!
刘浓撩袍而起,揖手笑道:“华亭刘浓刘瞻箦,见过颜道兄!”
“哈哈……”
悄悄喃念,睫毛扑闪时,明眸如水眷。一诗念罢,嘴角稍弯,两手叠在腰间,稍一用力,身子向后缓缓伸展,亦不知想到甚,浅含笑起来。
侍从们正在来往收支,将各项家什搬至牛车中。
雅室内。
……
其间甚大,十几人共处一室,亦未有半点局促之感。
女婢踏出去,沉默跪在案侧,轻声道:“娘子,人已去了!”
“一局尔!”
世人回顾而望,一眼皆怔。
数息后,萧然漠不挂记的将白毛麈往案左一扔,提笔在左伯纸上划下一笔。
青玉笛,嫩绿衣,款款冉冉绽出来。若玉,好似烟。若碧,仿若水。翠丝履,小蛮腰,翡雪飞洒。明眸最柔,浅浅一荡,何忍诉离殇。
谢氏三人对目互窥,面色尽皆大喜,纷繁投目女婢托着的木盘,随后略带难堪的看了看刘浓二人,仓促转走目光,神情颇见涩然。
侍从道:“先生不在!”
第十一回,袁耽看似漫不经心的重组锋线,却猛地再次打出一记贵采,卢!此举恍似羚羊挂角,天外飞来!竟弃本阵不故,孤军直凿萧然本阵!
会稽学馆开馆!
满座不闻声,唯余五木转动,细矢厮杀……
萧然一声冷哼,抓起五木,看亦未看,顺手一扬,五木鱼贯飞入昆木壶中,咕噜噜一阵扭转以后,五木定止:犊犊白白白,贵彩为犊。
氛围沉凝若水,托盘女婢低首垂眉,不敢看向棋盘,浑身微微轻颤,心道:这盘子,好沉呀……
刘浓漫漫目光缓缓一收,捉着茶碗悄悄沉吟,兵道:萧然这几次是用心势弱,趁着袁耽直取中军之时,断此中路,截厥后路!明显,两人皆可大抵节制五木定势,如果如此便非赌弈,而是在互行兵道。兵道亦诡道、亦心道,需得细而观之,以辩其人、以察其心!
萧然沉吟半晌,嘴角一斜,缓缓起家,提着酒壶,行至三人身侧,笑道:“三位,莫非意欲缔结好友乎?如若不嫌,可否将萧然亦续上!萧然,萧子泽,年十五!”
桓温拍案而起,大赞:“颜道,圣手尔!”
“啊!”
孙盛站在月洞口,回眼望向刘浓与褚裒所居的院子。日红似火轮,遍洒篱笆,投得虹影孔孔格格;凝睇久了,恍恍忽惚竟有些许迷眼。
萧氏弈楼。
嗯!
淡然笑道:“无妨,我自求我真矣,那边不成习文章!但得一日,终将回返!”
桓温输得二十万钱,谢氏兄弟输得十万钱;三人浑身衣物抵押一万钱,合计三十一万钱!如此一局,已然赢回三成,若顺势再赢几局,想来便可重着冠袍矣!唉,这般划一裸呈相对,终是有失斯文,教人坐立难安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