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洒过来，给他的脸上、身上，都披上了一层光晕。
刘浓大窘，连脖子都红透了，从怀里把那香囊摸了出来，蠕道：“一向，一向都戴着呢，怎敢，怎敢乱扔！”
来福坐在车辕上，满不在乎的笑道：“统统，不都另有我嘛。只要有我来福在，小郎君，就不会有事，主母更不会有事！小郎君，你说对不对？”
渐行渐近。
“唉！”
卫夫人大惊，疾步上前，扶着他，嗔道：“你怎地起来了，身子还未尽好，要多将养！”说着，横了他身后的两个女婢一眼，怒道：“愣着做甚，还不快快扶着叔宝回屋去，好生安神憩息！”
四个小婢跪伏在地，青袍白海棠顿首。
“嗯……”
“罢，便去华亭吧，统统，有劳先生了！”杨小娘子两只素手，按着左腰，微微浅身。灯摇着火，屏风劈面的青袍男人，重重伏首。
来福驾车没有刘訚稳，但是比刘訚快，穿街走巷如鱼行水，未几时，便已行至目标地，顿住了青牛。
青袍李先生，沉吟数息，说道：“嗯，嫣醉的主张不错，华亭靠海，若，若事有不谐，我们还可乘船而渡，小娘子……”
“能去哪？”
淮水与清溪，拦在城东，朝阳从深渊里爬出来。
晨间雾大，十丈外就是蒙蒙。
不，不，不！
卫协还待不依，一个声音遥遥飘来：“汝，也有惭愧的时候！”
杨小娘子悄悄的叹了一口气，漫声道：“北地已倾，南渡。可南来，还是奔逃。天下之大，却无我安身之地矣。”
刘浓胸中嗵嗵狂跳，直直的顶着嗓子口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，手脚是凉的，眼睛是木的，除了那心跳，别的甚么也听不见、感受不到。
足足有得盏茶风景，刘浓才悄悄长叹，躬身正色道：“卫郎君的画，小子羞于提笔！还望，另请高贤……”
朱焘牵着刘浓的手，行至城门前，笑道：“就到这吧，你我皆不是陈腐之人，顾不着那些俗礼，送来送去的也费事，意到便可！”
嫣醉眨了眨眼睛，脱口道：“小娘子，要不，我们去华亭吧！”
又朝着刘浓招手：“虎头，你过来。”
月洞口，卫玠着一身乌黑的重裘，白狐毛扫着他的脸颊，让他更显清癯。神采还是泛苍，只是那一双凤眼，却极是难言，通俗的让人不成直视。
刘浓接过酒杯，看着酒洒满襟的朱焘，亦受其豪放鼓励，冷静吸了一口气，双手一倾，将酒一口饮尽。刹时，那股子浓烈的火气，从喉一向刮到胸。这不是真正的竹叶青，而是浓烈的二锅头。他只是感觉竹叶青的名字好，便用了。
说到这里，他顿了顿，牵着刘浓的手，也下认识的紧了紧，面朝着城门外，声音渐大：“虎头需晓得，人，生而偶然，今时势垂死；你我皆读书之人，明理而治性，岂可独善其身而郁郁。应学羊太傅，纵有波折伏身，岂能夺我志乎！”
回光返照！
“吁……”
卫玠心急，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，暴露了本身根根如竹的手指，笑道：“侄儿憋了这很多日，屋子里很闷。本日感觉精力足，便想四周逛逛。阿姑，莫要怪她们，也莫要赶侄儿归去！”
绢中，依凭他所知的汗青，模糊的提示朱焘一些事项。挣扎很久，终不管了，完整不管了，不管朱焘看了这绢后会如何想，也不管可否帮上他。十足不管了……
刘浓跨上了牛车，来福扬着鞭，抽得青牛痛叫，朝着城门钻去。
“恰是！”
朱焘先赞，再饮，直灌，忍住呛意，看着刘浓放声而笑。
杨小娘子接过夜拂递过来的一叶信纸，略扫一眼，将其在灯火上附之一炬。
“府君，府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