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。你……”
刘浓从速伸手一靠嘴边,低声道:“嘘!”
谢裒叹道:“此为迷障,非心卸不成破之!瞻箦聪明异于凡人,然愈是聪明愈难以脱障,便只能如此循循诱之,不然单以书论,毕生亦难成大器!走吧!”
刘浓沿着青石路穿出竹柳道,正欲踏入谢裒院中。便在此时,月洞内传出一阵开朗的笑声,随后便见锦衫浮动,两人连袂而出。
两个小小郎君轰笑,刘浓莞尔;小谢安却腾然起家,环眼掠过三人,而后负手昂立,桃着眉梢不屑一顾。
刘浓眼神蓦地一疑,稍稍一顿,眯眼看向身侧小谢安。《八月帖》张芝,张伯英章草,六行,八十字,字字若飞,形神超拔率意;而张伯英其人,莫论章草亦或今草皆是风骨独异、自成一统,卫桓在《四体书势》中亦曾言及并极是推许;但这并非发蒙书帖啊。莫非小谢安之书法……
刘浓心中微惊,踏前半步,揖手道:“华亭刘浓,见过纪郡守!”
“然也!”
纪瞻放怀纵笑,指着刘浓,对谢裒笑道:“此子,妙也!”
闻得呼声,刘浓蓦地回神,正欲再弹的手指蓦地一滞,快速侧首一看。只见小谢安脸红若朱果,双手死死的护着裆部,神情极不天然,张着嘴巴,仿若将要大喊出声。
“老将军,瞻箦……”
“噗!”
“嗯!!”
刘浓缓缓收心,侧避于右,揖手道:“《易太极论》开篇有言,潜龙勿用转而飞龙在天,或将战龙于野,此乃易也!然,刘浓委实痴顽不堪,《周易》亦学而非明,对此言常度,却不甚解!是以,尚请老将军解惑矣!”言罢,低眉敛目,揖顿。
谢真石眯着眼睛问道:“阿叔,刘郎君之书法,缺限倒底在何耶?”
少倾。
谢真石道:“阿叔,如果如此,何不实言以告呢?”
“哦,原是如此,那便窃。”刘浓剑眉飞挑,身子却斜斜一歪,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气急废弛的小谢安,心中可贵一阵轻松适意,嘴角微微扬起。
院中老树参苍,小小郎君点头晃脑。
谢恒亦笑道:“安弟,且共瞻之!”
不待刘浓谦善接话,又道:“汝既对《易太极论》不甚明解,如果不嫌来回周折,可至城西。其间有老庄一栋,庄中有老将一名精通此《易》,此将,愿为汝释解利诱也!哈哈……”言罢,纵声长笑,挥袖直去,将木屐踏得锵锵作响。(未完待续。)
“然,然也。”
“然也!”
刘浓缓缓回神,而后干放了一声嗓子,笑容层层展开。刚才虽未悟透此中关窃,然也略有所获,理应是领神之际出了题目,不由得暗叹:融神难也,岂可儿人皆为王羲之矣。
谢裒假咳一声,尚觉得刘浓乃一时口误而不自知,故意替其得救,遂笑道:“郡守,瞻箦幼年,切莫怪其言语无状!但请郡守宽解,仲秋行雅一事,谢裒自会摒挡。郡守,请!”
“噗!”
“借居罢了!”
再听谢裒低言:“瞻箦英才秀彻,终将大有所成。今后让汝阿弟多与其来往!嗯,无奕、知秋竟也识人,红楼七友倒亦风趣。”
“嗯,美姿仪!好气度!”声音雄沉严肃,仿若金铁闷鼓。
小谢安悄悄一哼,伸手一拍案上书帖,见谢万、谢恒斜目投来,瞪了他们一眼,而后翘着嘴巴,朗声道:“借非窃,窃非借,未经仆人应允,实为窃!”
刘浓洒然浅笑,心中实在喜好这个小小的谢安,眉清目秀、灵动非常,带着小孩儿特有的慧觉与娇憨,若与史记录的谢太傅一较,恍若两人哪。
纪瞻老怀甚畅,细细把刘浓再观,愈看愈喜,心道:嗯,刚遭大难、几乎为人阴弑而丧命,然神采气度不惊不惧,风采雍容而非华,实未几得!其言或另有深意,潜龙勿用转飞龙在天、战龙于野,若真是为我所料,此子目光如炬、洞悉局势,了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