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弹。
纪瞻亦在眯眼打量刘浓,确是如玉美郎君,且举止有礼、神态安闲有度,不见半分幼年娇纵;眼底锋锐愈放愈软,捋着三缕长须,缓缓笑道:“克日,山阴城遍传汝之隽誉,本日一见,姿仪自不消言,气度亦是与别人分歧。望汝好生修习功课,今后亦好为国着力、横陈栋梁。”
小谢安嘟嚷着,最讨厌他这眼神,更不满他把本身当小孩儿戏弄,鼓着腮帮子、眸子一阵乱转,却无可何如;半晌,竟幽幽一叹,拿起书帖遮于脸侧,挡其视野。
“嗯……”
稍徐。
“然也!”
循序渐进方可见神而塑,我之书法前四年皆临摹钟繇小楷,因不与小谢安同。既是如此,莫非,莫非我之书法得神有误,是以迟迟不能笔意随合?
刘浓放眼打量后,沉默一笑,撩袍落座在小谢安身侧。这院子应是谢氏后辈常日习练书法之处,四方角落列举着水缸,在边沿处另有一方静潭,色采皆呈墨黑。
“噗噗!”
闻得呼声,刘浓蓦地回神,正欲再弹的手指蓦地一滞,快速侧首一看。只见小谢安脸红若朱果,双手死死的护着裆部,神情极不天然,张着嘴巴,仿若将要大喊出声。
刘浓缓缓收心,侧避于右,揖手道:“《易太极论》开篇有言,潜龙勿用转而飞龙在天,或将战龙于野,此乃易也!然,刘浓委实痴顽不堪,《周易》亦学而非明,对此言常度,却不甚解!是以,尚请老将军解惑矣!”言罢,低眉敛目,揖顿。
小谢安神情愈渐羞赧,娟秀的睫毛一闪一闪垂下来,挡住了点墨似星的眼睛,两只手死死拽着袖子,并不时的瞟一眼刘浓。
将将一走,小谢安设时松了一口气,缓抚着心口,腹诽道:这个美郎君非君子也,且与我分歧,辩论我已不及他,尚要弹我……
“然也!”
“为何。嘘?”小谢安悟着裆,下认识的奇问,眼神委曲万分。
“郡守过赞,刘浓愧不敢当。”
思及至处,顿觉汗颜。
小谢安设时怒了,将藏于袖笼的一卷左伯纸“唰”的一声抽出来,往案上蓦地一拍,大声道:“吾之书法,乃临钟侯之楷、摹伯英先生之草,集而为行也!汝等,汝等休得讽刺!”
“噗!”
纪瞻放怀纵笑,指着刘浓,对谢裒笑道:“此子,妙也!”
纪瞻眉梢飞扬,将手一摆,制住正欲出言喝止的谢裒,爽声笑道:“汝且道来!”
胖胖的谢万早已按捺不住,几番欲言又止。终是决定落井下石,侧首大声道:“安兄,既有客至,何不将汝临摹之书帖示之,大师共瞻!”
“唉……”
谢真石眯着眼睛问道:“阿叔,刘郎君之书法,缺限倒底在何耶?”
“噗!”
言罢,将手一摆,徐引于右。
“汝,看,看我做甚……”
“啊。你……”
“嘿……”、“嘿嘿……”
小谢安见刘浓神情不似讽刺,欣然一叹,缓缓落座,慢声道:“阿父言……”
谢裒虽家世极高,但纪瞻莫论本身名誉尚是官职,皆要高过谢裒。而谢裒现下另有军职在身,为会稽郡尉掌管全郡军事,乃纪瞻之佐官,是以居于右位。
刘浓洒然浅笑,心中实在喜好这个小小的谢安,眉清目秀、灵动非常,带着小孩儿特有的慧觉与娇憨,若与史记录的谢太傅一较,恍若两人哪。
将掌缓抚,笑道:“华亭美鹤,玉仙之姿,当之无愧尔!”
谢真石渐渐回身,目逐青冠月袍的美郎君疾疾转过朱红长廊,歪着脑袋,轻声喃道:“奇也,为何刘郎君神情略见难堪,且行色仓促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