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“郎君息怒!”侍从顿首扣地。
刘璠将手中棋子一搁,提起酒壶为纪友续酒,面上淡淡笑着,眼角的余光却瞄其一举一动。心道:果不其然,这纪瞻之孙虽盛负辩名,却眼高不容物,一激便怒,是个废料。
刘璠捏着棋子,淡然笑道:“弹棋不太小道也,何足称道!常闻人言,江左纪叔云博学强识、善理义,可惜刘璠不擅清辩,不然倒是可与叔云曲席长谈,聆听正始之音。”
山阴城南,农庄。
偶生鼓起,悄悄默行。
“哈哈!”
一炷香后,甲士快步回返,瞟了一眼两名白袍,沉声道:“刘郎君,部曲请卸刃!”
待至近前,眼神犹然一愣。
嗯,汗颜……
刘浓笑道:“非是龙井,今后,此茶易名为碧螺春。”
“去。”
侍从疾疾而去,二人持续喝酒弹棋。
“噼里啪啦!”
来福浓眉拧成两团,继尔摸着脑袋,笑道:“小郎君吟的都是妙!”
“是。”
白袍答:“是,碧螺春。”
来福赞道:“妙哉!”
谢裒笑道:“瞻箦不消拘束,本日秋雨正浓,我亦不过在此凑景也!”
“罢,罢,罢……”
廊侧传来墨璃的唤声,惊醒了刘浓。吓着了绿萝。她快速抬开端来,一眼瞥见身后的小郎君,面色顿惊,“呀”了一声,想要弯身万福,裙子却带倒了酒盏。
刘浓道:“劳烦通禀,华亭刘浓前来拜访幼儒先生。”
“无奕!”
因隔得稍远且微雨渐呈烈势,谢奕似未听真,缩回了身子。稍后,便见其急仓促的从假山上冲下来,木屐踩得水坑成莲,宽袍下摆湿透亦不顾,反而边奔边笑:“好雨,妙雨!”
秋风卷起竹帘拍打门檐。“啪啪”作响。
刘浓暖暖一笑,缓缓回身,轻挥宽袖。
“哈哈,妙哉!”
来福头戴青斗笠,身披白苇衣,捧着长木盒,大踏步行来,边走边道:“小郎君,琉璃茶具一套,墨具一套,三斤芥香,五斤龙井,皆是珍品哦……”
主仆三人穿出客院,刘浓固执桐油镫,行走于竹柳道,月袍摆角在轻风轻雨中飘冉,木屐踏着干净的青石板,“啪啪”清扬;两个身披苇衣的白袍手捧长盒,亦步亦趋。
“瞻箦!”
几名侍从簇拥着牛车,快速拜别。
弹棋,棋盘:正正方方、中突,光滑若镜足以鉴人,状似斗笠作扣。棋子为十二枚,作红玄色。刘璠乃是此道妙手,曲指悄悄一弹,红子沿着镜面滑至起点,“噗”的一声,正中纪友一枚白子。
侍从踏进室中,沉沉跪地,阖首道:“回禀郎君。刘氏戌卫森严,我等彻守终夜,靠近不得!”
守门的甲士识得刘浓,微作阖首,回身,按刀入内。
穿过水廊,雨声渐起。此时,斜上方的假山亭中,谢奕半个身子探在亭外,朝着刘浓招手,大声叫道:“瞻箦,快快上来!”
谢裒稳稳的坐在当中,扶着短须浅笑。
……
“然也!”
“啊……”
踏入水庄,刹时遁入烟墨水画。
“嗯,咔嚓……”
周札缓缓展开双眼,沉声道:“现在,我吴兴周氏实已衰弱,情势早非以往,你等凡是遇事皆需三思而后行!行事则需敛光自晦!或有一日,周氏尚可再复昔日之荣盛!尔等切忌切忌,勿再内哄。”
便在此时,暗影里飘出两缕青烟,模糊绰绰。
雨中的水庄,清幽致极。白玉般的水廊直通东西南北,间或得见:三两柄桐油镫飘浮于弱雨当中,粉黛绿纱借风斜冉。不闻声,唯余雨丝洗芭蕉,莹绿。
“哦。”
统统,静美如此。
打横递过来一方丝帕,刘浓下认识的接过,稍稍一抹,恍然一愣,侧首看去,眼神微怔,随后不着陈迹的将丝帕悄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