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顿,咬牙道:“备车,前去刘府!”
一炷香后,甲士快步回返,瞟了一眼两名白袍,沉声道:“刘郎君,部曲请卸刃!”
刘浓笑道:“无妨,你盛吧。待我早晨返来,以此水煮茶!”
刘浓将丝帕塞入袖囊中,这才抬首打量亭中,亭甚大,长宽各有三十步。其间尽铺苇席、错摆矮案,十余人各落簇簇,男女长幼皆有。
凌晨,进秋,江东多雨。微雨如丝似雾。满盈水城。
守门的甲士识得刘浓,微作阖首,回身,按刀入内。
“妙哉!”
“唉!”
刘浓洒然一笑,渐渐摇袖而去,身后传来绿萝的嘟嚷声:“那,那我要多盛些……”
刘浓道:“劳烦通禀,华亭刘浓前来拜访幼儒先生。”
周札端坐于堂上案后,堂下沿窗两侧,数十方矮案并列排开,稀稀拉拉坐着几名周氏后辈。
来福浓眉拧成两团,继尔摸着脑袋,笑道:“小郎君吟的都是妙!”
这时,几名带刀侍从吃紧窜进农庄,此中一人快步行至室前唤道:“郎君!”
青铜酒盏沿着廊角一向滚到院中,在青石板上蹦跶了好几下,再咕噜噜打了几个转,方才渐渐停下来。绿萝瞅了瞅酒盏,回顾看向小郎君,长长的睫毛轻颤,面上神采颇是难堪,不幸兮兮的蠕道:“小郎君,这,这是来福哥的酒杯,并非,并非……”
谢裒面呈浅笑,饶有兴趣的问道:“阿大,六合乾坤为何为大?”(谢安奶名,阿大。)
微顿,再道:“此事定乃周义所为,勿需再议!唉,幸而未留实证。不然定是后患无穷!我马上便修书一封与葛稚川周旋。澹儿,你速速去一躺山阴将那竖子带回,毕竟玘兄唯余这点骨肉。”言罢,身子蓦地一软。神情则由然一颓,恍似刹时老了十岁。
“罢,罢,罢……”
次子周稚道:“大兄所言甚是,葛稚川枉为海内名流,空言无据之下,便尔诈我吴兴周氏,真当周氏无人乎!依儿子之见,应将此事知会懋兄、筵兄、赞兄。如果吴兴周氏戮力同心,何惧别人!”
待至近前,眼神犹然一愣。
周札缓缓展开双眼,沉声道:“现在,我吴兴周氏实已衰弱,情势早非以往,你等凡是遇事皆需三思而后行!行事则需敛光自晦!或有一日,周氏尚可再复昔日之荣盛!尔等切忌切忌,勿再内哄。”
“是。”
“关关睢鸠,在河之州;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……”
而每滴进一颗。她脸上的笑容便愈胜一分。
周义?嘿,笨拙莽夫,卤莽痴顽之辈,与劈面之人同矣。
“妙哉!叔云真豪士矣!”
“小郎君。”
“哦。”
……
“唉……”
“快快出去!”
“妙也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
刘璠正在行弹棋,劈面坐着会稽郡守纪瞻之孙纪友。
人执镫、负立于栏,斜风细雨直浸面,忍不住的喃道:“微雨水池见,好风襟袖知。”
便在此时,暗影里飘出两缕青烟,模糊绰绰。
“哦!”
刘璠将手中棋子一搁,提起酒壶为纪友续酒,面上淡淡笑着,眼角的余光却瞄其一举一动。心道:果不其然,这纪瞻之孙虽盛负辩名,却眼高不容物,一激便怒,是个废料。
三角青铜酒盏搁在檐角,绿萝蹲在酒盏后。双手撑着头,谛视着一粒粒、一颗颗的雨珠自屋顶滴落,滚入盏中。四野极静,可闻声水滴“哚儿”声。
“然也!”
刘璠眉尖飞挑,暗中嘲笑,将手一挥。沉声道:“未见我正待高朋么?不见!”
“酒乃好酒,名乃浮名!但得一日,纪友定较那啾啾雏鸟得知,何为理义,何为正始浊音!”纪友将杯中酒饮尽,看似漫不经心的将杯悄悄一搁,小指却在抖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