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十八,百花开杀。祖逖与郗鉴斩三畜以祭旗,同时征讨石勒。祖逖率五万雄师压临陈留,郗鉴尽起三万兖州军出下邳截断河东渡,意在令石勒襄国、魏郡等地之救兵无从南流。
徐光与孔隆对视一眼,领命而去。待至无人处,徐光瞭望南边,抬高着声音:“士稚,若汝之意不在洛阳,此战,危矣!”
石勒率军两万屯于陈留,与祖逖对垒闻营。祖逖并不急战,而石勒也心有顾忌,两相遥视。届时,郗鉴退而再前,逼入陈留。
这时,参军孔隆推断石勒之意,上前揖道:“赵王,祖逖雄杰也,郗鉴亦乃智勇名流,二人合力,千万不成轻觊。为今之计,何不遣洛阳、河内之兵,速速声援陈留?”
祖约道:“兄长,韩潜为何调军?调至已至六成,如何相抗石勒?”
祖逖揉了把脸,离案而出,看也未看盔缨一眼,一边系着头盔,一边沉声道:“兵者,上应天命,下宿民情,中发士气。诸此三者,方能无往而不堪。此战,已竭诸郡之力,当为大捷!韩潜安在?”
“瞻箦……”
至此,陈留境内胡骑已达四万,晋军几近八万。石勒据城而守,祖逖与郗鉴一左一右,互为倚角,三方恰若“品”字,阵列相对。战事,一触即发。
祖逖摆了摆手,跨步出营,待至帐门,似想起甚,又回顾:“密信可有寄出?”
军情传至建康,满朝皆指责郗鉴贻误战事,纵匪袭南。一时候,高冠华袍纷繁哗然,因徐州动乱,江南便危矣。
祖逖未予理睬,目不斜视,阔步疾行。
石勒眼角微眯,沉声道:“祖士稚光阴已未几,若我与其易位处之,亦当抖擞余力,与敌决一死战。何如,洛阳另有李矩,岂敢轻动!”
风潇潇兮,郊野寒。
“诺!”
恰于此时,一阵暴风突地卷起,裂得石勒披风哗哗作响,继而,扯断盔上羽缨,石勒大惊,伸手欲捉羽缨。殊不知,风势愈烈,卷起羽缨飞向天空。
当时,祖逖猛攻陈留,军情危急之下,石虎欲夜踏连营,殊不知祖逖早待他来,夜斩铁骑两千。石虎仅百骑脱逃,因其性烈而残暴,遂,戮杀城中汉奴四千,悬血颅于城。祖逖仰天喷血一尺,祭全军而血勇,狂攻陈留。
玄月,风云际会。
石勒不觉得意,随即拔军直冲陈留,且命石湛率轻骑两千,敏捷经密道而入雍丘火线,欲断祖逖粮道。石湛奔行两日,截粮千石。
玄月,扑朔而迷离。
骆隆把羽缨扔于案上,揖道:“将军但且宽解,此战,唯胜尔!”说着,又皱眉道:“只是,成父粮草分入颖川六成。如此一来,便已不敷月,届时,若雄师缺粮,恐军心慌乱……”
“无妨!”
祖逖闻知大怒且惊,惊骇粮道不保,又仿若军粮已缺,罢军止战,勒营于陈留边疆。
玄月,鱼龙乍起。
祖逖方一进帐,祖涣便按膝而起,嗡声道:“阿父,为何调军至陈国?”
“不成!”
参军徐光接口道:“赵王仅需调虎牢守军与河内守军便可。至于李矩,其人分兵置守,荥阳不过八千部卒,而洛阳城坚,城中保卫足可应对。若为分身计,赵王当需敏捷致信刘……”言至此处,看了一眼石勒,续道:“刘曜当知,唇亡齿寒之理!”
“兄长,莫非,意欲撤兵乎……”
祖逖道:“且待入夜,率军三万离营,西经陈国,兵发洛阳!若不取洛阳,提头来见!”
斯须,暗自吸进一口气,缓缓收回目光,朝着祖逖深深一揖:“将军勿忧,粮草入颖川,此事极密。况乎,颖川有荀蕤守军三千,足可言安。尚且,依骆隆度之,刘威虏实乃心胸万民之士,度量之下,必将接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