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广大喜,当即赶着牛车奔向队前,人群纷繁躲避。
兰奴道:“必定,如此。”
碎湖笑道:“非是吴县别庄,乃是再建别庄。”
果不其然,来福刚一让开,郭璞便慢腾腾的走过来,正了正顶上之冠,又扫了扫袍摆,而后落座在刘浓劈面,深深一揖,沉声道:“郎君,郭璞无状也,尚望郎君莫怪!”
留颜一向担忧庄中之事,便吃紧问道:“碎湖,主母可好?”
碎湖浅笑道:“然也,勿惊。”
闻声李宽的呼声,罗环回过甚,按刀笑道:“大管事在前面。”
“那便好,明日便可入淮南,待入淮南可稍事休整。”
“再建别庄?!”
郭璞坐在帐口懒懒地晒落日,浑身高低的衣袍又脏又破,唯余一把黑须犹自澄亮。待瞥见来福与唐利潇大走入营中,蓦地起家拦住二人,问道:“可有非常?”
留颜、兰奴、李宽皆惊,特别是留颜与兰奴,她们都晓得,去韶华亭刘氏建吴县别庄时,财帛便略有不敷,现在何来的财帛,不但采办官奴尚要再次建庄。
当下,两车并行,碎湖渐渐将事情原委道出,本来此番杨少柳资财极多,俩人商讨了几日,杨少柳发起:另建别庄、扩大酒庄、增加琉璃品类。
唐利潇道:“千步内,暂无。”
唐利潇看也不看一眼,手中长剑往上唰地一挺,血顺着剑身直淌,用力再一甩,干瘪的野狗撞在劈面墙上,砸起一阵土屑横飞。一脚踏过狗头,顺势用它那稀稀拉拉的毛擦了擦剑身。
俄然,留颜一声轻咦,眸子凝在一个吵嘴相间的人身上,而那人也正抬目看着她,车轱轳滚过,仓促一撇,留颜当即趴着边窗回望,却见那人低垂了眉,再不看来。
营地扎在村尾,来福按着剑劈面而来,问道:“可有异动?”
碎湖细作衡量,心中已然稀有,故而便将兰奴与留颜召返来,意欲从两人中择一人另行建庄。
郭璞扬了扬眉,揖道:“郎君,有一事不得不豫。”
李宽站在辕上,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,问道:“阿姐从而何来?这些人乃是?”
李宽则兴高彩烈,小郎君前去江北带走了五百部曲,此中有四十人出自吴县白袍,现在偌大的吴县别庄,仅余十名部曲,委实令人堪忧。
郭璞稍作沉吟,朗声道:“豫州,乃祖士稚之豫州,其部属各部,以及豫州各坞堡皆受其征召与节制,乃其刺吏府属官。江北,民气涣散、法纪不存,依郭璞度之,江北之坞堡,委实让人难辩其乃晋,亦或自主为匪!郎君份属奉朝请,既独立于豫州刺史府属官以外,却又存乎于豫州当中,如果是以为祖豫州所恶,恐将难矣!”
来到村庄正中,此处有一方井水。几名白袍正在打水,他们身上的白袍已作土黄色,面色也与昔日分歧,眼神如同腰间的刀,锋利而噬血。由历阳至此,不太短短两百余里却走了整整六日。而这六日里,他们共经历五次攻击,截道者,有占山之匪,也有荒漠流民,或许另有坞堡之人。
这是一所烧毁的村落,村庄口,高大古愧一半黄一半焦,枝丫像一只腐臭的手掌伸向天空。走入村中,入眼尽是断壁残垣,到处可见各种庞杂物什,生绣的锄头在院角,褴褛的草帘一半埋入灰色泥土里,别的一半上则爬满了蜘蛛网。
“鹰,鹰……”
唐利潇站在枯树下,把鹞鹰一收,沿着干裂的小道,飞速走入村落中。
闻言,刘浓捧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,祖豫州当不至此,然,江北之坞堡与江南庄园大异,既有士族与庶族,更有流民盘聚,推举首级,划域而治,自成一国。当祖豫州兵锋至时,其堡为晋,当胡骑至时,其堡为胡。现在尚未至淮南,局势便已如此腐败,若过了淮南,想必更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