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奴道:“必定,如此。”
碎湖晓得留颜自小奉养主母,交谊深厚有别别人,便笑道:“主母好着呢,勿忧。将你们召返来,是有关别庄之事。”
刘浓看了看怪模怪样的郭璞,淡然一笑,郭璞虽经常言鬼道神,惹得来福与唐利潇等人皆不喜,但却精天文历算,且颇擅管理外务,今后到达上蔡尚需他倾力互助。只是其人却极喜弄阴,直至前几日,刘浓与他深谈之时,他才将暗中阴损庾氏之事奉告刘浓,刘浓得知后,半晌未言,却萧瑟了他几日。
碎湖笑道:“非是吴县别庄,乃是再建别庄。”
郭璞坐在帐口懒懒地晒落日,浑身高低的衣袍又脏又破,唯余一把黑须犹自澄亮。待瞥见来福与唐利潇大走入营中,蓦地起家拦住二人,问道:“可有非常?”
郭璞稍作沉吟,朗声道:“豫州,乃祖士稚之豫州,其部属各部,以及豫州各坞堡皆受其征召与节制,乃其刺吏府属官。江北,民气涣散、法纪不存,依郭璞度之,江北之坞堡,委实让人难辩其乃晋,亦或自主为匪!郎君份属奉朝请,既独立于豫州刺史府属官以外,却又存乎于豫州当中,如果是以为祖豫州所恶,恐将难矣!”
鹞鹰掠过苍茫的天空,来到村落的上方,鹰眼一聚,双翅蓦地疾抖,身子螺旋而下。
“如有,何如?若无,何如?参军即便晓得,又有何意?”来福声音降落,一边说着,一边与唐利潇一道绕过郭璞,快步走向营地火线。
留颜、兰奴、李宽皆惊,特别是留颜与兰奴,她们都晓得,去韶华亭刘氏建吴县别庄时,财帛便略有不敷,现在何来的财帛,不但采办官奴尚要再次建庄。
“鹰,鹰……”
当即便道:“无妨,祖豫州,人杰尔,断不会如此行事。我等绕道而走淮南,便是为拜见祖豫州。届时,我乃长辈,当事其为长辈。”
说话之间,华亭刘氏桃林已然在望。
李广大喜,当即赶着牛车奔向队前,人群纷繁躲避。
兰奴与留颜坐在车中,黑碳头若洛与李宽在车辕上挥鞭催赶,青牛跑得缓慢。两日前,碎湖遣人至吴县别庄,命她们速回华亭有事商讨,却未言明何事。
刘浓心中一喜,还了一礼,虚虚将他扶起,笑道:“参军何需多礼,参军待刘浓情厚,愿随刘浓千里赴北,刘浓已是不甚感激。”说着,再一眼扫过帐中诸人,正色道:“眼下即将进入淮南郡,淮南郡乃祖豫州控军之地,想必可放心休整几日。”
将将转过一半土墙,一道灰影俄然重新上扑来。
郭璞跟着二人走入中军帐,一眼便见刘浓坐在案后,曲平与北宫分坐摆布,来福与唐利潇则在案前,四周已无空位,干脆随便往地上一坐,阖目不语。
此乃庐江郡边疆,即将进入淮南郡,周遭三十里内,除了坞堡便再无人家。荒田一片连着一片,杂草横生几近人高,便是田鼠也不再帮衬,间或有野狗吼怒,裂着森森的牙。
李宽猛地一扬鞭,两辆牛车汇笼,并驾齐驱。劈面的牛车挑着边帘,内里坐着碎湖。留颜与兰奴在车中朝着她浅浅万福,碎湖端着双手行礼,微微一笑。
留颜挑着边帘,只见道旁之人如水流过,虽是个个衣衫褴褛,但却身强体壮,此中间或有几名女子,都是十三四岁年纪,低着眉眼,怯生生的看着车轱轳。
在吴县至华亭刘氏的官道中,空鞭声轻响不断。
唐利潇道:“千步内,暂无。”
实然,一只苍鹰低低掠过柳梢,插着车窗边帘飞过,扑闪的翅膀把正在深思的留颜吓了一跳。兰奴却眸子一闪,目光逐着遥悠远去的鹰尾,道:“庄中之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