洋洋洒洒近百言,竟在两军对阵之际谈起道玄来!而袁耽也故意管束、安抚流民,竟然与其大声畅谈。
刘浓看着昏黄火把下乱伏着的尸身,皱眉道:“为何不收敛尸身?”说着,看向郭璞。
袁耽神采冷凛,当即叫过袁氏部曲,命其领人速速前去城西调军,想了一想,又对那郡役道:“汝,马上前去萧氏坞院,请刘小娘子前来劝镇!”
袁耽沉声道:“瞻箦,乱民宜疏不宜激,此事不成妄动,且容我先行震慑!”说着不待刘浓接话,独自走到高台边沿处,举起手中火把,大声喝道:“吾乃袁耽!汝等为何围营反叛?莫非不知此乃极刑乎?且上前答话!”
刘浓站在营口高台上,剑眉紧皱。
“汝等且布军,何需顾我!”刘浓面色一寒,部曲与粮草皆在此地,身为家主,岂可弃之奔逃,当即便对袁耽道:“彦道,且速退城中!”
孙子兵法有云:平陆处易,而右背高,前身后生。
“小郎君,流匪围营!”便在此时,帐别传来唐利潇的声音。
刘浓挥手将北宫话头截断,面色冷寒,心中愠怒:‘多数又是郭璞出的主张,即便欲行练兵,岂能够流民作敌!如此行事,教彦道情何故堪?’
渐行渐近,愈演愈烈,仿若无数毒蛇正在步步逼临虎帐。逆着火把光芒放眼看去,黑压压的一片,无边无边。如墙进,形动迟缓,但却犹若滔洪,只消一燃烧星,便可刹时扑灭炸势。
郭璞眼底精光闪动,皱眉道:“天反时,为灾,地反物,为妖,此中,定然有诈!”
“弦!”白袍齐踏左足,抽箭,搭弓。
稍后彦道部曲一至,兵峰所指,当如蚁散……
“上弦!”北宫踏前一步,放声嘶吼。
北宫深谙行兵要义,营地驻扎于一段“丁”字型的斜坡上,右方与火线略高,全军粮草位于右火线,营门正对低部爬升地带。
郭璞接口道:“何况,我等亦仅逗留一日。”
来福浓眉一皱,指着那人隐身之处,冷声道:“小郎君,此事有异,然流匪人数过众,小郎君该当暂避。此地有我与北宫,定可护得粮草辎重。”
刘浓剑眉舒展,暗思:‘此人能将数千流民束缚而稳定,定非易与鲁莽之辈!
寂静十余息,却无人答话。
一名郡役首级,沉声道:“典臣,当趁流民尚未及营暴动之时,宜决不宜缓!”
三百步!
“控!”北宫一声大吼。
逼临虎帐却不急,反倒意态落拓的与彦道谈玄论道起来。若说是为几个流民讨公道?!乱世之下,公道在何?必定有诈,然,其诈在何?其欲为何?
两百五十步!
“罢,速速收敛尸身!”
来福抖了抖眉,沉声道:“小郎君,此事奇特。”
“控!!!”五百白袍齐吼,提弓、抖箭,整齐齐截的吼声顿时突破夜空,震得人耳鼓发麻、脚下不稳,却同时荡漾起白袍胸中血性。
全军五百余人,十报酬一队,五队为一曲,以厕为据、聚而成营,弓箭挂壁,寝枕腰刀,夜色将起便安营于各帐,制止鼓噪、活动。
红筱端着木盘,撩帘而进。将盘中茶壶搁在案上,为二人浅浅斟得一盏,便沉默撤退。
“袁典臣……”
“何止三千?!”
“如此之快?!”
“然也!”北宫按着刀,看了看袁耽,神情踌躇,待见刘浓沉默点头,便冷声道:“小郎君,我们部曲虽是长年练习,且有很多见血之老卒,然,南北毕竟大异,此去上蔡几近千里,正可借此机会,锻兵炼胆!以免,兵至用时,不敷成器!”
“欲夺粮草?”袁耽眉头紧皱,看了看昏黑的郊野,待见风拂草低、并无异相,便放下心来,奇道:“流民向来安份,怎会冒死夺粮,粮草可有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