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诺!”北宫沉声而应,当即命巡夜白袍收敛尸身,而郭璞却捋着三缕黑须往帐蓬里钻。
如此安营,当遇敌袭营之时,可敏捷从右方出兵,包抄截敌后路,火线则可拒敌强攻。火线致高处则是埋锅造饭之地,离水源较近,面对攻防步地时,可酌情掌控,进退有据。
“汝等且布军,何需顾我!”刘浓面色一寒,部曲与粮草皆在此地,身为家主,岂可弃之奔逃,当即便对袁耽道:“彦道,且速退城中!”
二人穿行于虎帐中,袁耽边走边打量,但见营帐扎得极其谨慎,莫论帐与帐之间的间隔,亦或怅门所对之方向,或是行军厕之漫衍,皆如星罗棋布、井然有序。
刘浓也懒得理他,待今后再与他详谈,既来虎帐,便聘请袁耽入中军帐略坐。
“流匪围营?!”
全军五百余人,十报酬一队,五队为一曲,以厕为据、聚而成营,弓箭挂壁,寝枕腰刀,夜色将起便安营于各帐,制止鼓噪、活动。
不由得轻声感慨道:“瞻箦,君之帐下,有人矣!”
中军账,位于“丁”字型前、右、后,相连之处,若遇敌袭,主帅便可敏捷掌控军情,可进,可退。
“如此之快?!”
“有诈?!”
北宫沉声道:“流匪打击虎帐,意欲夺粮,箭逼不退,故而弑之!”
抢先之人,恰是袁耽派出去的那名郡役。(。)
袁耽神采冷凛,当即叫过袁氏部曲,命其领人速速前去城西调军,想了一想,又对那郡役道:“汝,马上前去萧氏坞院,请刘小娘子前来劝镇!”
人数一旦过千,便难一眼而辩,但能将面前视野之下尽数铺满,起码也是五千以上。
北宫舔了舔嘴唇,嗡声道:“唐首级已然探过,历阳县城,现存流民不过三千,若行暴动便为匪……”
一名郡役首级,沉声道:“典臣,当趁流民尚未及营暴动之时,宜决不宜缓!”
刘浓剑眉舒展,暗思:‘此人能将数千流民束缚而稳定,定非易与鲁莽之辈!
两百五十步!
俩人来到中军帐,长十步,宽五步,内里铺着坚固耐磨的青苇席,矮案置于中后位,案后整齐的叠放着布衾,左方直立着木人,套着乌墨甲。
逼临虎帐却不急,反倒意态落拓的与彦道谈玄论道起来。若说是为几个流民讨公道?!乱世之下,公道在何?必定有诈,然,其诈在何?其欲为何?
袁耽与刘浓对视一眼,两人“簌”地起家,刘浓抓起家后楚殇,大步挑帘而出。
俄然,来福指着火线,沉声道:“小郎君,救兵已至!”
因城池破败、城墙不存,再有流民混居,且仅停驻一日,华亭刘氏部曲便未进城,而是安营于城北外。
刘浓挥手将北宫话头截断,面色冷寒,心中愠怒:‘多数又是郭璞出的主张,即便欲行练兵,岂能够流民作敌!如此行事,教彦道情何故堪?’
“袁典臣……”
捉弓搭箭,长刀如林。
渐行渐近,愈演愈烈,仿若无数毒蛇正在步步逼临虎帐。逆着火把光芒放眼看去,黑压压的一片,无边无边。如墙进,形动迟缓,但却犹若滔洪,只消一燃烧星,便可刹时扑灭炸势。
稍后彦道部曲一至,兵峰所指,当如蚁散……
刘浓看着昏黄火把下乱伏着的尸身,皱眉道:“为何不收敛尸身?”说着,看向郭璞。
风势突烈,扯得袁耽手中火把呼呼作响,一张脸暗沉昏黄。
红筱端着木盘,撩帘而进。将盘中茶壶搁在案上,为二人浅浅斟得一盏,便沉默撤退。
刘浓沉着一张脸,问道:“何故?”
孙子兵法有云:平陆处易,而右背高,前身后生。
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,随后有人踏前几步,站在火把晖映不及的处所,朝着袁耽揖手道:“袁典臣待我等南逃之民恩厚如山,我等岂敢以乱作逆!典臣容禀,我等前来并非逆上,仅为死难之村夫,讨个说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