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月将起,高墙内也极是清幽。
便在此时,一声箜篌裂风撕云。仅此一声,刘浓便唰地坐直了身子。而院外,那如暗潮般的声音顿时一静,四野再不闻声,只余那一声箜篌,盘荡于天。
“这……”
袁耽提起酒壶,浅浅斟了两盅,笑道:“尚得半个时候,待夜色深沉之时,便可闻天籁之音。瞻箦乃是琴中大师,稍后无妨细细闻之,或将有所共鸣。”
来到此地,袁耽挥手摒退了一向跟从的百名武曲,仅留十余人守在外。
闻得箜篌声,袁耽面上神情悠然,转头笑道:“而此,便是江北之风彩!”说着,拉起刘浓的衣袖,快步疾行,边走边道:“若再担搁,便无好位也。”
那人眯着眼睛,端端方正的坐在草舍案后,左腰下斜斜闪现一柄长剑,剑鞘之端华光异彩,而他的眼神,略带嘲弄。刘浓与他稍作对视,渐渐转过甚,不熟谙,但他是个女子。
吃食极简,一荤两素,此中有一盘恰是酱伴鱼腥草。
刘浓道:“何事?”
“卟咙……”
正中有一方高台,台上有一栋雅亭,六面挂着帷幄,烛光透影而出,模糊可辩其间坐着一个女子,正在垂首调弄着一把凤首箜篌,仅是在试音,并非鸣曲。
劈面,红筱带着一队白袍飞奔而来,夜色下,红与白翻飞,极其煞眼。
袁耽叹道:“现在,方知瞻箦早有筹办矣!试想袁耽初到历阳时,竟然毫无筹办。恰于当时,流民蜂涌而至,若非有她在,岂有本日之历阳与袁耽……”言至此处,摇着头,自嘲一笑,继而神情一凛,正色道:“瞻箦急欲前去淮南,袁耽不留,但有一事需得叮嘱瞻箦。”
倏尔,曲音浅浅走低,似温软的手悄悄的抚过紧皱的眉头,又好似一粒种子正迟缓的破土而出,根叶青青,绽放出柔嫩的花朵。
不然,另有一人!
袁耽回过神,甩了甩头,笑道:“瞻箦,何如?”
月色同轮,华亭,刘氏庄园。
这时,嫣醉在屋外道:“小娘子,碎湖来了。”
刘浓道:“若以音而论,刘浓恐不及她,此音乃以魂奏,非曲。”眼角余光瞥见那带剑之人,转出了草舍,三晃两晃不见。
少倾,院外遥遥传来蚁嗡声,俄而,愈来愈烈,似有千万人正低声呼喊。
婢女走出去,摆下一壶酒,置放几碟吃食,而后便沉默撤退。
袁耽挥了挥手,笑道:“流民为听曲而来,防之何意?命苏三携郡役维系次序便可。”待部曲退走,袁耽又道:“历阳流民之所安矣,亦多赖于她。她在此地,乃奉我之请,并非萧氏所属。”
一入其间,可舍繁华,可弃烦忧。燃文小?说??.?r?anen`
碎湖轻步进走来,沉静坐在杨少柳的劈面,轻声道:“不知,小娘子唤碎湖何事?”
袁耽摸索着酒盏,叹道:“瞻箦,若现下至墙外,当震惊尔!”
袁耽伸手靠唇,表示刘浓禁声,继而慌镇静张的看了看佐近,但见佐近已无人,唯有萧氏部曲正来交常常,方才放下心来,搓动手,涩然道:“瞻箦,切莫胡言。”说着,岔开话题,边走边道:“瞻箦,欲在历阳逗留几日?”
杨少柳嘴角丝巾微翘,夜拂悄悄将手一拍,十余名青衣隐卫抬着几箱重物,鱼贯走入室中。(未完待续。)
出事了!
说话间,两人已走出高墙,并肩行向袁耽郡公署。月光下,但见街面上,弄巷中,到处都是流民的身影,而一群群郡役正沉默辍在厥后,辩其去处,尽皆退往城北。
其间静,单独鹄立于城东,大红灯笼作珠窜,随风摇摆。
刘浓淡然一笑,便不再提那女子,笑道:“路程尚远,待明日马匹到达历阳,便将起行。”曲平走的是萧氏商道,需经过瓜州渡,固然先发,却将后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