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郎君……”
碎湖眉梢一颤,万福道:“回禀小娘子,小郎君带走的是去岁之前所存之粮,现在主庄与别庄都有所出,何况商事极是顺利,只消一年便可补上。”
这时,嫣醉在屋外道:“小娘子,碎湖来了。”
袁耽笑道:“江北非比江南,上、下纲常时有混合,瞻箦既来之,当安之。”
袁耽提起酒壶,浅浅斟了两盅,笑道:“尚得半个时候,待夜色深沉之时,便可闻天籁之音。瞻箦乃是琴中大师,稍后无妨细细闻之,或将有所共鸣。”
便在此时,一声箜篌裂风撕云。仅此一声,刘浓便唰地坐直了身子。而院外,那如暗潮般的声音顿时一静,四野再不闻声,只余那一声箜篌,盘荡于天。
刘浓淡然一笑,便不再提那女子,笑道:“路程尚远,待明日马匹到达历阳,便将起行。”曲平走的是萧氏商道,需经过瓜州渡,固然先发,却将后至。
这时,一名袁氏部曲仓促而来,垂首道:“郎君,流民已至,可需调军以防?”
袁耽回过神,甩了甩头,笑道:“瞻箦,何如?”
袁耽拍案而起,仰首看向雅亭,欣然道:“常常闻她之音,皆有分歧。然,莫论胡茄与箜篌,每闻之下,必定失神。以往,袁耽尚觉得实乃触景而生,不想本日,却被瞻箦一语道破。”
夜澜静,风霜湿人衣。待回顾,泪满眶,笑容伴涓流。
碎湖轻步进走来,沉静坐在杨少柳的劈面,轻声道:“不知,小娘子唤碎湖何事?”
血肉横飞,天崩地裂,不过乎是。
“哦?”刘浓顺指一看,只见远远的有一排青竹篱笆,模糊可见内间透出多少灯光。
刘浓问道:“此乃何人?”
正中有一方高台,台上有一栋雅亭,六面挂着帷幄,烛光透影而出,模糊可辩其间坐着一个女子,正在垂首调弄着一把凤首箜篌,仅是在试音,并非鸣曲。
碎湖想了一想,答道:“嗯,另有一些,想必无忧。小娘子但是……要看账薄?”
刘浓心中越听越奇,忍不住抬目凝睇,只见亭中那女子脸颊枕着箜篌之首,亦不知是睡着了,亦或犹在发楞。俄然,一阵风狼籍而过,吹得帷幄乱扬,好似惊醒了她,慢悠悠的抬开端来,四下一顾,竟美美的伸了个懒腰。
袁耽伸手靠唇,表示刘浓禁声,继而慌镇静张的看了看佐近,但见佐近已无人,唯有萧氏部曲正来交常常,方才放下心来,搓动手,涩然道:“瞻箦,切莫胡言。”说着,岔开话题,边走边道:“瞻箦,欲在历阳逗留几日?”
杨少柳嘴角丝巾微翘,夜拂悄悄将手一拍,十余名青衣隐卫抬着几箱重物,鱼贯走入室中。(未完待续。)
倏尔,曲音浅浅走低,似温软的手悄悄的抚过紧皱的眉头,又好似一粒种子正迟缓的破土而出,根叶青青,绽放出柔嫩的花朵。
仓促抬头,却见帷幄翻飞,人已不见。
袁耽挥了挥手,笑道:“流民为听曲而来,防之何意?命苏三携郡役维系次序便可。”待部曲退走,袁耽又道:“历阳流民之所安矣,亦多赖于她。她在此地,乃奉我之请,并非萧氏所属。”
不然,另有一人!
闻得箜篌声,袁耽面上神情悠然,转头笑道:“而此,便是江北之风彩!”说着,拉起刘浓的衣袖,快步疾行,边走边道:“若再担搁,便无好位也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奇女子也……”刘浓感慨。
“卟咙……”
……
“乃魂,非曲!”
刘浓笑道:“不过同堂就食尔,与纲常实无干系。”
“夜拂……”
少倾,院外遥遥传来蚁嗡声,俄而,愈来愈烈,似有千万人正低声呼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