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休得胡言!稍后,将军必驰援我等!宋侯,滋乱军心,谋戮军将,即杀无赦!”曲领一声大吼,欲纵身扑上石头。
郭芋粗眉一皱,欲缩,却见宋侯笑容满脸,心中不由得荡起一阵暖意,止住了退势。又见宋侯矮小,便裂嘴一笑,屈了屈身。
殛毙,血光与火花交叉,惨叫与悲呼起伏。刀剑斩断铁镰,长弓射爆红莲,方才尚肆杀于野的坞民被此重击回神,扔下了镰刀,丢弃方才抢到手的粮粟袋,逃窜在四野中。赵氏部曲皆乃本地子民,目睹村庄被焚毁,当即杀红了眼,追逐着,挥扬着,收割者。
月野中,对驰而来一骑,乃是青袍雷隼,其大声叫道:“回禀小郎君,距固始与鲖阳边疆,二十里。赵固驱兵,赶杀鲖阳坞民,血流成河,惨呼绝野,万民已却其三,犹自袭杀!”
刘浓拔出楚殇,猛地一夹马腹,身后,千蹄雷动,滚荡如潮。
赵愈摸了摸火烫的脸颊,看着如同肉球般的赵固之背影,眉色垂垂呈寒,咬着牙邦,大声叫道:“阿父,莫非欲使赵氏与郭默同乎?”
“哈,哈哈……”
“报……”
锋利的短刃便在郭芋屈身的那一刹时,刺入其粗大的脖子,宋侯死力的绞动着,看着郭芋的瞳孔急居裂放,疏忽他眼中的猜疑,拔开那有力的大手,对着他的脸,低声道:“拙鸠,生不具智,宁不死乎?”
……
而后,亦不知乃何人,把手中的镰刀当作了兵器,挥向了村庄中来不及逃入坞堡的乡民,霎那间,黄皮饥瘦而衣衫褴褛坞民化作了贪婪的妖怪,他们挥动着饥饿与惊骇做成的兵器,扯破着、搅碎着、宣泄着、抨击着。
“安敢!!”
“咦!”
宋侯眉梢颤了一下,缓缓转首看向上蔡方向,随即把背后的手笼于胸前,宽袖中的手指触及一物,锋利而冰寒。
赵愈看着吼怒风去的部曲,面庞大惊失容,浑身犹置冰窖,强忍着不安,打顿时前,劝道:“阿父,郭默岂会来偷袭我赵氏,莫若现下率余部驰援上蔡,犹未晚矣!阿父肆意戮民,再恶刘殄虏,定为天下人弃也?”
宋侯疾疾转过身来,瞪突着小眼睛,挥动着带血的短刃,振声高叫:“尔等,欲赴死乎?!”
曲领皱了皱眉,谨慎翼翼隧道:“家主,即便鸣鼓,亦一定可聚!部曲逐野,已然肆乱……”
等得便是这一瞬,宋侯缓慢的窜至石头上,指着上蔡方向,吼道:“郭默已由上蔡而逃,尔等与我宋侯,皆乃弃子也!速速斩却曲领,与我回返鲖阳,诈开坞门,据坞而守,尚可保得一命!”
“驾,驾!”
宋侯自知,此计可行,羔民与暴民仅在一线之间也,只消一燃烧光,便可再度扑灭暴戾。何如,此举乃是弃卒保帅之计,郭默可安闲逃窜,但他宋侯却将淹没于赵固涛涛肝火。
“聚,能聚便聚!如若不然,定教刘浓笑我赵固无胆?!”
“报……”
一个冷冷声音的打断了他,赵愈纵马驰至高处,瞅了瞅远方,回过甚来,反手指着腐败不堪的郊野,挑着眉,冷声道:“郭默处心积虑以逞流亡之意,鲖阳境内荒烟蔓草,何来粮粟可夺?孩儿苦劝阿父襄助刘殄虏,截阻郭默,以全道义,何如阿父却置若不闻,现在乱民掠野,不但抢粮尚且肆造殛毙,该当何如?”
“混账!”
坞墙的隐影里,走出一群盘跚老者,乃是赵氏族老。而赵固身侧诸曲领,目光一阵闪动,按着刀,走向赵愈……(未完待续。)
“莫急,莫急,且缓缓吐之。缓缓……且来……缓缓……”
“阿父!”
悲壮而苦楚的号角,来回盘荡于星月之下。
当万余坞民涌入固始县,看着茫茫青黄之野,不知是谁,率先挥动了褴褛生锈的铁镰,顿时便若一粒火星投入枯叶败絮的草原,火势刹时呈弧型伸展,又若蝗虫袭卷,四野充满着沙沙的咀嚼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