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徐,郭璞去而复返,却见刘浓已然出室,正孤身立于树下,抬头观月。
“噗嗤……”
郭璞淡然一笑,看了一眼赵固,淡声道:“郎君,依郭璞度之,其意必不在换粮,若行换粮,何需舍近求远?”
郭璞捏起最后一块兔肉,一丝丝的啃,面上神情极其舒畅,浅浅啄了一口酒,哈出一口气,笑道:“回禀郎君,由南至北众坞,郭璞已然一一尽访,南北之道,想必无忧也!孤峰岭匪首孔炜,却有一求。”
郭璞正了正冠,轻步走到树下,与刘浓并肩而列,沉声道:“郎君,郭默之事,需得谨重!”
“非也,郎君所谋深远也!”
刘浓暗吐一口气,摇了点头,微眯着眼,叹道:“实乃,多事之秋也。”
“噗嗤……”
待郭璞与薛恭向刘浓见礼毕,那人方才度步上前,朝着刘浓慢条斯理的一揖:“赵愈,见过刘殄虏。”
赵愈道:“郭默!”
陆舒窈幽阴暗叹,若非碎湖来求,若非目睹桥游思日渐肥胖,高傲的小女郎又岂会坐在此地苦劝,直了直身,凝睇着桥游思,细声道:“mm乃吴郡清绝,心机小巧剔透、神秀而魂清。舒窈昔日亦多有慕佩,然,本日却极是不解。mm何故自欺也?夫君虽贪,却常言,行事,问心便可。mm何不问心,或是,甘愿花谢叶凋,冬草复见?!”
呼……
何如,桥游思却还是摇了点头,把手炉捧得更紧了些,稳了稳心神,淡声道:“陆小娘子美意,游思心领。然,游思乃桥氏女,并非刘氏妇。陆小娘子勿需为游思挂怀,游思身子尚可。”
半晌,陆舒窈轻声道:“mm何需再虑,权当踏游也。也勿需羞怯,mm与夫君之事,舒窈知,夫君知,mm亦自知,何需借叶障目也。”
小黑丫迈着小碎步,头也不回隧道:“每日皆见,何需道别。”
薛恭稍作一思,也明此中究理,沉声道:“如果其意不在粮,所为何来?莫非,意在上蔡?府君,此事切不成为,孤峰岭聚匪两千不足,非同流民,皆乃凶悍之辈,往年一旦缺粮,便肆掠村野。而我上蔡百事方兴,民气尚未靖稳,秋收又将至,也许胡骑也会闻风而至。如果此时采取,弊过于利也!”
这时,郭璞瞅了瞅薛恭手中的食盒,抽了几下鼻子,搓动手,笑道:“郎君,且入内再续吧。”
淡淡的一句话,惊怔全场。
自从那次强渡鲖阳以后,因南北通畅之事,刘浓又与赵固、郭默打过几次交道,郭默不置可否、沉默答应,赵固的态度却令人难以揣摩,明面上不冷不热,暗中却命赵愈与刘浓经常来往。是以,世人早已熟谙。
闻言,刘浓眉头蓦地一紧,郭璞与薛恭面面相窥,随后,齐齐头点头表示刘浓反对。赵愈却仿若未见,捉起案上酒杯,一口饮尽,而后,侃侃而言,娓娓作叙。
闻言,正在树下捡棋子的小黑丫嘟了嘟嘴,脆声道:“娘亲共酱三只,刘县丞得一只,睿蕊阿姐得一只,现在刘府君再得一只……”言至此处,歪着脑袋看刘浓,眨了眨眼睛,当真隧道:“故而,黑丫没得食。”
“诺!”
“这……”
薛恭把酒碗一顿,长长一叹,侧然道:“暴殄天物皆因无粟可食,其何如哉!上蔡缺马,换马亦可,然,现在田粟尚未收,粮从何来?”
“府君三思!”
郭璞眼亮若星,声音沉长绵稳:“现在,我上蔡境内,万民播种之事,北地已然尽知,又恰逢大丰之年,裸粟于野,不知几人见势起意!虎视眈眈,其欲逐逐,欲壑难填之下,我等若避,必为众欲分噬。莫若将势就势,归入此中,从而遥镇诸方!”
刘浓拂了拂袍摆,收回一声轻响,而后,笑道:“翟氏庄园尚存粮五千石,可换粮与他。若其意真欲来投,上蔡不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