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罢了!”
拔刀声此起彼伏,甲叶抖响成阵,数百白袍紧随厥后,半跪于地,以额低柄。
刘浓纵马奔向鲖阳,荀娘子秀眉飞挑,歪着脑袋,冷冷的剜着他。
风,轻拂耳边,拉得披风裂裂作响。
予粮,借粮,二者相差极大。
“希律律……”
刘浓剑眉微扬,嘴角略翘,而后,眯着眼看了看赵愈,心机一阵疾转,已然作决:“恭喜赵郎君,刘浓并非傲慢无知之人,若非事出有因,何需踏足固始县?!旧事已矣,刘浓亦别无他言,尚望赵氏今后行事需得三思!另有一事,昔日赵郎君应允,若刘浓带同赵氏讨伐郭默,便予粮五千石,此事,尚可作真乎?”
赵愈眉头一挑,心中却豁然一松,他与刘浓熟谙,暗知刘浓怒意已去,此事确乃赵氏有负刘浓,况乎,另有满野的尸首需得措置,岂会为五千石而再肇事端!当下,便笑道:“刘殄虏但且宽解,五千石粮,三日内,必至上蔡!”
便在此时,从鲖阳方向飞速奔来一骑,待至近前,对着唐利潇一阵私语。唐利潇神情一变,纵马靠近刘浓,附耳低语。
刘浓缓缓吐出一口气,翻身上马,抖了抖肩上白袍,以楚殇遥指赵氏坞堡,冷声道:“且随我往,赵固,尚欠上蔡五千石粮!”
刘浓见事已了,鲖阳另有要事,懒得与赵氏之人再作多言,当即便命唐利筱令虎噬与朔风卫直入鲖阳,而后,抖了抖马缰,拔转马首,引军朝着鲖阳疾疾而去。
刘浓故作未见,天然晓得她为何瞪他,赵氏戮民数千,论罪当诛!
鲖阳与固始边疆处,满目疮痍,令人不忍直视。尸身横七竖八的躺在草泽,不时见得,有蟾蜍与细蛇匍匐于血池中,残肢断体则成了蜫蟲与蚁群的乐土。而田垅上、野道中,一群群蓬头诟面、呆怔木然的坞民携老扶幼,穿过山岗漫向鲖阳,他们的脸上看不见涓滴活力,唯余颤粟、颤粟。
“刘殄虏,江东之虎也!”
“报……”
“报……”
然,赵氏却非同郭默,郭默暮年截杀士族,罪孽深重,天下皆知。何况,祖豫州也欲阻郭默南下,本身顺势而为杀之,不会被人诟病,只会为人奖饰。至于赵氏,姑姐非论可否破坞,即便破之,也仅能诛杀赵固一人,毕竟乃乱民暴动在先。
曲平勒着马,冷目挑向一干赵氏之人,大声道:“乌合之众,岂可与强刃争锋!我家小郎君,圈围孔炜、毁灭郭默,俘虏已近四千之数!若非驻扎于城,且分兵看管俘虏,此时来者,何止一千!汝等背信弃义,意欲何为?莫非,亦同郭默?!”
一骑遥遥插来,人尚未近,音已传来:“回禀家主,十里外,有军忽来,身披白袍,人数近千!”
“族叔!”
刘浓深深吸进一口气,把铁盔递给红筱,渐渐走到岗上的大石下,瞅了瞅,一鼓作气冲至石颠,“锵”的一声,拔出楚殇,大声叫道:“诸位乡民,刘浓来迟一步,实属无能矣!然,刘浓由南至北,便在为复纲于常也!终将一日,定可使诸位乡民,安享于郊野,老迈于陇中,来往有孺子,膝下存欢颜!而此,便乃刘浓毕生之愿也!”言罢,胸中情动,实难本身,忍不住的拄着剑,半跪于地,以额抵着剑柄,借着那冰冷的触觉,平荡着滔天火焰。
宋侯率着五百残勇,守侯在坞门前,佝偻着身子,微眯着小眼,看着白袍涌来……(未完待续。)
事,可为,而不成为。大丈夫立世,当衡外情、量已力,有所为,而有所不为。初志不改,持之以恒,终有一日,可兑现本日之承诺,国土复村庄、故乡见孺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