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手卷绣帘,洛羽探出半个脑袋。
革绯一身水蓝色襦裳劲装,肩插长剑,虽是一起风尘,色彩却半分不减,英姿娇人。也不睬会刘訚,微微侧首,面向车帘,轻声问道:“洛羽,桥小娘子可醒了?”
“温伯余?”
“布阵!!”
“然也,起行吧,桥小娘子已歇了半晌,想必已醒!”
信中内容极简,仅一行草率:‘谢浮已亡,薄席屈面,君何南顾,再不来投,北门不复。此时暨来,将军以待。’此信,乃石勒遣人所书,言简而意赅。
……
若洛从辕上“嗖”地一声,跃至马背,拔出长刀,纵声狂吼。
来不及了,革绯早已瞥见草海中滚来的铁浪,拉起马首,长剑直指东面,娇声喝道:“骑军,布阵!”
二人窜下土坡,刘訚驰向车队中腹,朝着骑马盘桓于牛车边的革绯,柔声笑道:“革绯,桥小娘子身子可好?若可起行,现下日方中起,待落夜便可至昌氏坞堡,我等可宿营于堡外。小郎君与昌氏交好,昌氏必予接待!”
一旁的晴焉悄悄抱着小娘子的肩,细声道:“小娘子,我是晴焉。”
刘訚提着长枪,拍马纵到土坡上,眺望北方。再行五十里便至昌氏坞堡,本来因他身属祖约帐下百人将,至寿春便不宜再行护送,但桥小娘子至北,不敢有涓滴粗心,便于寿春以重金贿赂了祖约之妻。
“夫君……”
细作道:“将军此言差矣,祖逖令将军宿军于此,其意已明,再非委以重信。将军若肯终老于田,也许尚可安身。若存他意,必将身首异处。将军切莫游移,若再不归,赵王必将大怒!”
东面里许外,有方一斜坡,坡顶上伶仃一骑,搭眉将车队细细一阵了望,冷冷一笑,调转马首,飞速向东。
“诺!”
日坐天中,城父县至慎县官道中,一千铁骑排成一字长龙,快速奔行。郗鉴由雍丘往南直插,将与慎县交汇处而入淮南。
细作附耳道:“将军勿忧,郗鉴携女眷,岂能一苦衷战?况乎,待至赵王帐下,汉奴多如牛毛,将军何愁无兵卒可御!箭已临弦,若再游移,将军此生便毁于现下也!”
刘訚枪指阔道,笑道:“昔日,小郎君行经此道,耗时近月,一起拜访诸坞,斩匪杀敌!此道,实乃小郎君持剑,砥血中开。”
殊不知,他这一声柔唤,唤得马车中的姚氏满脸绯红,忍不住瞅了瞅女儿。
“洛,洛羽,此乃田,草原上的草,高,密!”若洛在辕上插嘴,浓浓的异腔,词不达意。
……
往东,距此三十里危耸着一栋褴褛军坞,祖逖帐下曲都童建扼守于此。童建本来镇守庐江关隘,被祖逖传召至雍丘参战,随后祖逖又令其暂据于此,处置经田承粮。
浑身雪纱的桥游思懒懒的坐在车中,怀里抱着个小手炉,俏面呈晕红,眸子迷蒙,稠密的睫毛唰来唰去,明显将将醒来,尚未把人辩清。
“驾!”
姚氏面红欲滴,娇嗔一声,挑开帘,横了郗鉴一眼,不尽媚态隧道:“尚可,玉面儿……”‘玉面儿’三字落得极低,如蚁似蚊,随即,又仓促补道:“璇儿尚在,岂可不知仪。”
“簌!杀无赦!”
少倾,童建把信附于灯火,看着火舌逐步淹没手札,冷声道:“此时北投何意?莫若以待祖逖兵势复兴时,童建反戈背击!”
一记马鞭横抽,声音嘎但是止。童建瞋目圆瞪,以马鞭指着逻骑,咬着牙,低吼:“此乃伏击,并非行军,安敢如此张扬也!”
“霹雷隆……”
祖约惧内犹胜王导,祖约爱财便是因为其妻,其妻许氏极擅商事,听闻华亭刘氏初次行商至北,稍作沉吟,商道若畅达,财物便如滚流,马上应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