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给本身斟了一碗,浅浅一抿,其味浓淡适宜,丝丝缕缕,环荡于胸,绕而不散,教人如置春山新雨后。正自沉神时,恁不地,眼角乍然瞥见一缕绛红,待眯眼细看时,却又隐而不现。摇了点头,暗忖:目炫矣……
唉,也许如此。然,我若归江南,上蔡何如……此时,不成归也。
一刹时,刘浓心机电转如潮,星目开阖之时,混乱不堪。左手重颤不休,以右手抹了又抹,却未见其效。深深的吸气,冷静的暗吐,该以何作答?
郗鉴品罢茶,把盏一搁,摸索着茶盏边沿,凝睇着刘浓,想了又想,毕竟忍不住,叹道:“瞻箦,惜乎,惜乎……郗伯父待汝,多行有亏也。”
嗯?!
刘浓微微一笑,暗觉茶意有所增益。
刘浓见郗鉴神情愁怅,当即再道:“纵使渐尔陌生,然,刘浓茶意尚存于胸,当为郗伯父烹茶一壶,寥表敬意。”
室内,一婢帘卷,姚氏踏出来,未料刘浓竟来得这般快,神情微惊,随后张口欲唤,却不知该如何称呼,面色变来变去,好生难堪。
刘浓穿过两排对向屋舍,直行朝南正室,待至阶下,见正室之帘讳饰,门口守着两婢,便寂然静候。
“郗伯父!”
“伯父,过赞!”
刘浓暗吐浊气,复吸一口气,看着神情诚心的郗鉴,揽手于眉,沉揖上天,朗声道:“郗伯父,且恕刘浓罔顾美意,非是刘浓不肯为,而属不能为矣!”(未完待续。)
郗鉴眉色一动,欣然道:“瞻箦所言极是,茶乃清雅之物,为噜苏之事而锁心,故难为好茶。如果如此,此茶……”
“不知不言……”
“瞻箦,瞻箦……”郗鉴轻唤,目光却带着希冀,他但愿刘浓能随他入江南,非为其他,实为那份交谊!八年来,牵挂于怀,妙赏于心之浓稠密谊。
刘浓淡然一笑,揖道:“郗伯父忧心家国之事,故而,难烹闲静之茶。不敢有瞒伯父,自刘浓北来,已鲜少煮茶。是以,若茶意不正,尚请包涵解。”
郗鉴长长一叹,捋须道:“本日你我相逢,不知他日,几时方可再见。瞻箦,三今后,我将经淮南而入建康,若事顺利,便会入江东。暨非,便欲在江东择一地,建庄园,安设家室。”
“且慢!”
刘浓就坐于宽广的外院,闭上了眼睛,细捕耳际之风,暗闻呼吸绵长,随后,缓缓开眼,淡淡一笑,朝着彼苍一揖,对着院中老树一揖,面向郗鉴一揖,苗条如玉的手指一一抚过各式茶皿,当即培火调水,拔茶煮意。
“嗯,嗯……刘,刘郎君勿需多礼,临时稍后,夫君随后便至。”姚氏面染红晕,暗觉站也不是,候也不是,只得引着几婢款款拜别,边走边拿眼角瞄画刘浓,暗赞:‘真真一个美郎君,两载不见,神秀还是,即便玉面染暇,却更增俊澈也……唉,璇儿……’
“郗伯父,且饮!”
刘浓赞道:“郗伯父,实乃儒雅之士也。”
郗鉴脸孔欣然,未看刘浓,时尔看看侧院,倏尔望向南边,声音极淡:“瞻箦,北地看似渐安,实则非也。士稚,士稚……”
郗昙眉飞色扬,朝着刘浓再度一揖,朗声道:“郗昙见过刘郎君,常闻人言,江左美鹤具清徽之音,乃正始之音复振于江表尔。郗昙自幼修书,时无益诱怀存,本日道逢于途,不知刘郎君可否予以斧正。”摆了摆手中麈。
据史所载,祖逖生前再次光复洛阳,观现在之势,势难成行!当为与郗伯父共伐石勒之故!此为其一,其二,除却石勒,能入祖逖之眼,当为……当为,王敦?!
声音极大,传至院墙,墨蓝丝履恰行于此,当即闻声而止,缩于墙后,悄悄窃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