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城而过,至城北虎帐。
刘浓道:“嗯,我,稍后便好。”
这时,来福牵马而回,见雄师即将开赴进城,而小郎君却尚在石上发楞,便挥手,大声唤道:“小郎君,小郎君,入寿春咯!”
织素捧着楚殇欲挂帐壁,因楚殇太重,而挂壁较高,不得不掂起脚尖,一边用力挂着,一边笑道:“小郎君,方才婢子见柜中有澡豆等物呢,想必此地有沐浴之室,小郎君莫若沐浴吧。”
祖逖嘴角一裂,问道:“险在何也?壮在何也?”
正中屋舍极阔,刘浓脱下沉重的铁甲,伸展了动手脚,跪坐于案后,情不自禁地长长喘出一口气。
祖逖笑得畅怀之极,骑在顿时连连环揖。
临岸有一方巨方,飞翘于水。
封、雍二丘,乃中原。
言罢,大步窜下飞石,待至岸边,翻身上马,冲着犹自皱眉沉思的石上人,朗声笑道:“且随我入城!”
此生,刘浓初识此味不久,在华亭时,也与绿萝恩爱如蜜里调油,现下哪敢多想,从速吸了一口气,强自平静。稍后,声音越来越弱,渐而不闻。
“何人哮营?”来福的高吼声。
刘浓把阔剑也卸了,放在案上,笑道:“不必了,稍后尚要赴刺史之宴。”
“是,小郎君。”红筱与织素齐齐喝彩,到底是女子,爱干净。
“啊!!”
想来,她们正在胡乱的穿衣。
“哈哈,剑不敷利?!”
少倾,只听织素笑道:“红筱阿姐,汝之亵衣可真奇,这一缕缕的乃是何物?”接着顿了一会,她又道:“此物真好,这么一系一笼,便不坠不晃也。阿姐之胸好大,比织素大……”
寿春位于淮河中游南岸,背依宏伟淝陵,易守而难攻,乃楚国之古都。祖逖自入豫州后,便一心运营淮南,使得淮南不闻战事,并以此寿春城为据,推向四周八方。往东可及许昌,往北可至洛阳,往西接连荆襄。
刘浓把飞雪交给来福,深吸一口气,脚下蓦地发力,噌噌噌窜上石顶。刚一站稳,劈面一阵潮湿之风直直吹来,吹得人浑身高低一阵舒泰,再放眼环顾,忍不住地赞道:“险哉,壮哉!”
刘浓皱眉道:“当在,守险、据城之人尔!”
缓缓吐出一口气,压住腹下那股胡乱升腾的邪火,面红耳赤地喃道:“唉,由南而来,便若赤足行于波折之丛,整天皆是防备与厮杀,现在心神稍安便生欲念。果然是,饱暖思欲也……”
祖逖再笑,笑得前仰后俯,少倾,笑容一收,回身看向刘浓,沉声道:“少年郎,汝可知,淮南为何安矣?”说着,不待刘浓接话,走近他,拍了拍他的肩,慎重道:“山川雄城不敷凭,雄锋之刃,在德不在险!”
刘浓看着这熟谙而陌生的一幕,唯有感慨与震惊:豫州之民,恋慕祖豫州。
思及此处,眼锋一寒,不再沉湎于温水浸泡中,长身而起,随便的抹干身下水渍,穿好洁净箭袍,阔步走出室中。
去岁惨败,他不得不退守寿春,现在重振旗鼓,该当再渡!胜负乃兵家常事,只是看着那淮水北岸,心中却阵阵欣然。经得七载砥血,虽是勉强将北豫州光复,但因时有战事,是以,莫论民生与法纪,北豫州皆远不若淮南。淮南之所安,当在运营已久,当在遗民尚存。而北豫州,如何方安……
刘浓欲在寿春城稍事休整一日,而后乘祖逖战舰渡淮水北上。刘浓是朝庭征僻之官,非同祖逖帐下拔擢,与祖逖的干系极其奥妙,乃是听调不听宣。故而,仅需奉上牒文让其一阅,便可自行入职。
刘浓凝睇那愈飞愈远的鹞鹰,心神也仿若随之高远。
鹞鹰一声长啼,响彻茫空,褐黄相间的重瞳洞悉秋豪,突地斩翅疾下,抓起一条青蛇飞向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