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剑眉一挑,答道:“此物,乃华亭之土所铸,可容英魂之骨。每逢战,如有亡,骨不存他乡,魂当入华亭!”
几百名贱兵溃勇蹲在营房的一侧,在他们的身侧,一百名带刀白袍严阵以待,而他们早已被白袍吓破了胆,浑身高低都在瑟瑟颤栗。看着那些寂然矗立的白袍,他们现下方感觉本身才是羔羊,而白袍则是妖怪。一夜之间,上千人便只剩下了这不到四百人,伤亡已达六成!
顷刻间,茫茫青野响起歌声。
“豪杰尔,豪杰尔……”
韩灵骑着黑狗奔来,一头扎进刘浓的怀里,叫道:“刘豪杰,南来的大豪杰!”
“呜……”
苦楚的号角声回荡于野,统统华亭白袍离营而出,即便是身受重伤者也在同袍的扛携下,担架的抬扶下,来到了营外,环列于柴木堆前,刀归鞘,挺动手盾于右胸,目光则投入那二十三具尸身。
“嗯?!”
此战果,乍听光辉非常,但刘浓却心知,实乃偶尔中的必定。其因诸多:其一,华亭白袍长年操炼,不事他产,战阵锋利,挡者披靡;其二,甲坚刃利,疆场四周的断剑残枪,便是明证;其三,攻其不备,一举突破阵形;其四,便是友军也极是了得。
赌,亦或不赌?
刘浓放下韩灵,将韩翁与黑压压的人群扶起。
“诺!”
俄而,韩翁也大声合唱,继而,上千坞民与村民随唱,韩灵一边拍着大黑狗的头,一边脆生高唱。
“无它,杀敌尔!”
刘浓沉默心喜,大声合道:“旌蔽日兮敌若云,矢交坠兮士抢先……”
庞大,而感慨。
即便是韩翁也神采一正,正了正顶上方巾,扫了扫袍摆,引领着身后坞堡之民,跪于地上,大声揖道:“豪杰尔,江东儿郎皆豪杰尔!吾观此战,但见白袍之利,但见诸英群豪也!”
竟可在如此短时候,便却我心头之忧!
郊野间,到处可见已经燃烧的火把,被露一浸,犹自冒着微小的烟。
刘浓将韩灵高高举起,甩了一个圈,而后抱着他,笑道:“刘浓何德何能,岂敢居豪杰之名。若言豪杰者,当在韩翁,当在此地之民也!”
青青的郊野间,白袍穿越来往,收敛着散落于四野的尸身。如果匪敌,自是挖个坑埋了,但如果同袍,便将聚作一处,待小郎君举火作焚,继而将其灵魂带回华亭。
荀娘子怒道:“休得诓人,为何将其置放于此?”
鹞鹰穿过薄雾,回旋着身子,斩翅而下,居住于唐利潇手臂上,唐利潇快步走向刘浓,沉声道:“小郎君,有异!”
来福叫道:“叩!”
“韩翁,诸位乡民,快快请起!”
刘浓冷冷扫了一眼那群神采各别的俘虏,心乱如麻,来者是友是敌尚未分清,经得昨夜一场遭受战,他也委实不敢粗心,如如果敌非友,对阵之时,这些俘虏反戈一击、冲乱营阵,结果不堪假想。当断不竭,必受其乱。暗一咬牙,便欲点头。
那人见刘浓看来,晓得眼下存亡立判,当即渐渐屈身站起,沉声道:“刘豪杰,我等愿为刘豪杰据前抗敌!何不容我等持刀于营外二十步、三十步、五十步内,若刘豪杰恐我等背叛,当可一一以箭弑之!我等即便持刀向内,亦冲不破营阵!若我等持刀向外,当为一助!”
荀娘子冷冷瞥了一眼刘浓,又看了看地上的二十三具尸身,赞道:“百战之卒,当如是也!”言罢,打马便走,奔了几步,却又引马而回,指着草地上苇席中置放的三十三个陶罐,问道:“此乃,何物?”
刘浓心中“通”地一跳,剑眉一簇,将手一挥,叫道:“韩翁,且领村民回坞!”又对曲平道:“速速回营,布阵!”快步穿过乱轰轰的人群,走向荀娘子,沉声道:“联营为战,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