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沉默一叹,心中一横,轻挽马缰,控着飞雪徐步而前,渐逼渐近,已至两百步,扬声道:“两位府君既已收阵,何不上前答话?莫非,惊骇刘浓尔?!”
“引弓!!”
赵礼道:“阿父,我赵氏虽为存亡之故,不得不平心从胡。然,却非同郭默。郭默其人,有智非慧,居能无德。一弃河内,再弃颖川,三弃李矩。依孩儿度之,其人恐早已忘宗事胡也!而今后,即便祖豫州崩亡,如果南来之士不断,何愁此地再入胡土?是以,孩儿之心,天日可昭,皆在为家属计,为祖宗计!为今后入土时,可抬头朝上,而非覆面居下!!”语声越来越扬,愈来愈悲,言罢,长长一揖。
宋侯一听汇集渔舟,面上一喜,此地已驻三年,早该再觅他地。
“勿需多此一举,那刘浓与李勿同槽就食,岂能相安无事?倒是我等,得早作绸缪,若李矩复来,该当何如?”郭默高一脚、低一脚的疾走,面冷眼寒。
马蹄声轻扬,楚殇轻拍马甲,刘浓漫蹄再逼五十步,朗声道:“刘浓过境,但求一安。两位府君,何必相逼?”说着,拖马一转,阔剑环指:“吾乃晋仕刘浓,由江东而至,欲入上蔡!汝等,皆乃中原之民,胡人颠覆汝土,分食汝父,践踏汝母,不思抵仇驱胡,何故操戈于内?!”言至此处,一顿,大声叫道:“乾坤朗朗,汝等闭眼复土时,可敢抬头乎??”
随即,刘浓眼底骤寒,侧首道:“布阵持势,且待我往!”言罢,不待诸将归劝,纵骑飞出,冲向箭已上弦的两军,身后白袍翻滚如浪!
辩不清是风声,亦或喘气声,四野里,郭、赵两军,目光尽皆聚向那东来之骑,再也容不下别物,看着飞雪打着响鼻,沉默刨蹄,谛视刘浓白袍扬风。
郭默冷眉倒竖,枪拍马股不竭,单枪匹马若离弦之箭,飞速迎向刘浓,也许因赵固体重,马跑得较慢,竟教郭默抢了先。
郭默扭头看向刘浓,但见其人盘桓于军阵三百步外,扬着长剑、孤骑哮军,却无涓滴体例可制。再瞥向东方斜坡,日出胜火,映托白袍与寒甲,层叠漫铺,手臂圆盾反光,刺的人眼角发酸。
宋侯追上来,附耳道:“将军,可需……”
半晌,赵固叹道:“华亭刘浓,江东豪杰也!今后,我赵氏,切莫与其为敌!”
“呼,呼,呼……”
这时,赵礼驱马靠近其父,惨白的脸上染起两团红晕,眉头却紧皱,低声道:“阿父,切莫让其再言,如若不然,军心大乱!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“布阵!”
“将军,高见!”
少倾。
“这……”
斯须间,郭、赵两军,便若炸了毛的刺猬,猝然回神,军中小校、队正,纵横奔驰,呼喝不断。继而,因两军对列,隔得太近,再因昔日宿有仇怨,竟不由自主的转向,而郭默与赵固两人眼底齐齐一缩,竟鲜明发明,两边锋矢已对向了相互!
赵礼神情愣了一愣,而后,眯着眼回望刘浓,缓摇破扇,一字字答道:“然、也!”
闻言,赵礼嘴角一翘,唰地一下展开破羽扇,笑道:“阿父所言甚是。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“赵二肥!!!刘府君,切莫听信赵二肥之言,郭默并无此意……”
两军各自退后,毕竟耐久战阵,在各自小校、队正的带领下,缓缓缩阵,未显乱象。
若猛虎出林,整齐齐截的吼声,震耳欲聋。
赵礼面显难堪之色,眼睛一阵乱眨,“啪”的一声,将羽扇一收,沉声道:“阿父,上策不成取,中策难为,现在之计,当行下策。事不宜迟,莫教郭瘸子抢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