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苦楚,古朴而雄浑,带着百死而不旋踵的绝决。在此绝决的歌声中,庞大的兵船拔锚,载着五百江东儿郎,驶出了枫林渡。
江水悠悠往东流,初春之风吹得刘浓半眯着眼,环顾岸上很久,而后,按着剑,单膝跪地,朝着岸上阖首。身后,来福、北宫、唐利潇、郭璞,四人拱卫跪首。
少倾,缆绳拉上来二婢,右首之婢刘浓见过,恰是宋祎的贴身近婢。那婢女见了刘浓,神情一松,欠身万福后,递上一封手札。
婢女抹了抹额间细汗,嫣然笑道:“小娘子命婢子守在城东渡口,婢子守了两日未见刘郎君,揣摩着刘郎君也许不会入建康,便擅自寻来,幸而未迟。”说着,瞅了瞅身侧的另一婢,笑道:“她等在渡口,竟也寻……”
刘浓未着宽袍,浑身乌墨甲,肩披白袍,按着楚殇,站在船头展眼四望。但见岸上的人群自发走出柳丛,紧临着吴水,男人作揖,女子扬手。
“啊!!!她,她竟……”宋祎之婢向后跳开一步,掩嘴惊呼,喃道:“难怪她一起上不断的死勒腰身,更不时暗中擦拭腿间,原是,原是有此惨伤在身……”
顺水而下,绕过建康,直指历阳。
褴褛衣裙讳饰的腿间,滚出汩汩殷血……
来福俯视蓬船,惊道:“小郎君,宋小娘子之婢!”
北宫冷目谛视着一艘划子飞速掠过船舷,冷声道:“不然,有此小舟巡江,凡是江北有涓滴异动,江南皆可及时调兵应对。何况,此舟之服从,不但仅在于巡江。”
有人立马接口道:“然也,美鹤乃我吴人士族,现在却挺甲往北,羞死那群北怆……”
来福晓得山莺儿在小郎君心中的位置,见小郎君捧不起来,从速蹲身捧起陶罐,定定的直视小郎君,沉声道:“小郎君,现在我等过去北,此诺,小郎君未负!”
另一名女婢怀中抱着一个乌黑陶罐,一向歪着脑袋凝目刘浓,好似在辩刘浓的模样,辩得一阵,俄然一声凄唤,“扑通”一声,跪了下来。
突破酒坛,美酒倾泄入江。
刘浓目光从那血迹中撤回,站在船头看了一眼建康方向,将楚殇寸寸归鞘,咬牙道:“他日,刘浓定当返来!该当指问,何故也?!!!”(未完待续。)
有人捋着髯毛,叹道:“北怆无能也,竟使美鹤啼北……”
陆纳一挥手,健随抬出坛坛美酒,摆列于渡口。
反对,莫非是王敦的小型战船?由南入北仅需军港检点便可,岂可如此没法无天!!刘浓剑眉一皱,按着楚殇疾走两步,顺着红筱的手指一看,只见江面上斜斜插来一艘蓬船,在江面打斜一横,竟停在了江心中,继而有人站在船头,挥扬动手,大声呼喊。
诺,诺……昔日之诺,现在偿于何人?!
“但是,刘,刘郎君?!”
船入历阳水,刘浓换下铁甲,穿戴一身箭袍走出舟室。
世人见并非战船,心中豁然一松,虽说有牒文在身,但浩浩长江便若王敦私属,还是少惹些费事为好。
来福浓眉一皱,沉声道:“小郎君,此乃卫少夫人……”
这时,红筱俄然一声轻咦,快步走船舷之侧,少倾,指着某处江面,呼道:“小郎君,有舟反对!”
滚滚江水滚荡如龙,掀得人袍角裂裂作响,刘浓迎着江风,细心打量两岸。但见江中不时有小型战船来往,每船只要十数人持着弓箭,顺水飘江,速率极快。
“咦!”
欲入北豫州上蔡县,最好路子莫过于庐江乌纱渡,但刘浓却并未走庐江古渡,即便他身具朝庭征僻文书,以及车骑将军、太子府通关牒文,也不肯与王敦有任何交集。何况,固然他是由朝庭征僻至北豫州份属朝请之身,但既入北豫州,该当至淮南拜见祖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