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着想着,绿萝内心乱了。
“哈哈……”
稍远,青柳下。
桥然挥着袖轻巧的迎向二人,经得近二旬日相处,三人已然相互相知。当他发起至自家庄园稍作盘恒时,二人皆是欣然应允。
绿萝固然困得眼皮老打斗,但看着小郎君专注的模样,内心却满满的尽是高傲,暗想:天下间,恐怕就属我家小郎君,最是勤奋了……
云泥,高不成攀矣!
刘浓拿定主张,见二人犹坠棋局,亦不言语独自起家,沿着朱廊行至劈面。此时婢女们晒画已毕,只余两个小婢看管着,以免画作被鸟雀所毁。瞧见刘浓负手而来,晓得这是自家郎君老友,齐齐欠着身子万福。刘浓浅笑阖首,立足于画前细观。
刘浓止步于最后一幅画前,堕入其神不成自拔。突地想起杨少柳所言:若想事事皆达,则难致其极……
竖日,曲廊。
暗香随之悄浸,似是桂香。
桥然钻出帘,站在车辕上,目视那两排雍容成朵的桂树,脸上笑意层层浮起,回顾大声道:“瞻箦,茂荫,快到咯!”
如此一来,祖盛兴趣更佳,猛地一把拽起桥然,拉着他绕桂树打转。桥然自回庄后,脾气不复以往温雅内敛,仿若豁然开畅,哈哈笑着与祖盛执袖乱舞。
祖盛恹恹不振地问道:“玉鞠,另有多久到啊?”
桥然挥着大袖,边走边笑:“茂荫,如何?我说瞻箦定然正在弄月,汝竟不信。瞻箦,彻夜我们对月长谈!”
观战的郎君绝美,着青冠月袍,面若冠玉晶透,剑眉斜长欲飞;鼻侧如刀削,悬危;丹眼似画,锋唇略薄。现在身子微微前倾,眯眼揣摩棋中妙境。
歌颂毕。
便在这时,廊后木屐声几次响起,熟谙的声音……
“姑苏断流?”
“叽啾!”
“无它,唯愿似陶公尔!”
嗯,对了,桥然有个极擅作画的mm,其画最擅捕神……
祖盛犹自睡意迷蒙,嘴里嘟嚷道:“瞻箦,非常人也,岂能与之比拟!”内心则在腹诽:唉,你个桥玉鞠,我睡得正浓,偏要拉我起来侍月歌颂……
小女郎心中一惊,随即将手端在腰间,缓缓转过身,漫眼看去,朱红画廊中行来了阿兄,却未见那美鹤。悄悄吐出一口气,轻迈蓝丝履,款款迎向前,浅声问道:“阿兄,踏游可还顺利?”
“小娘子,大郎君返来了!”
当下,三人落座。桥然命人呈上各色吃食点心,刘浓叫来福摆上一坛竹叶青。一番推杯换盏后,三位少年郎君目炫耳热,意气素霓生。
刘浓回顾见桥然、祖盛仍在行棋,正欲回身而回,便在此时,眼底蓦地一凝。
……
刘浓笑道:“歇着吧,晚些我若练字,会叫你!”
闻言,刘浓、桥然对视一眼,齐道:“愿闻茂荫之志!”
矮案上摆着棋盘,吵嘴子纵横厮杀,执黑的郎君圆脸大眼,时尔捉着下巴思考,倏尔捏拳击掌,老是皱着眉的时候居多。执白的郎君脸孔漂亮,嘴角带笑,左手重抚棋壶,右手两指捏弄着棋子,娟秀的眉时桃,时挑。
莫非真是贪多嚼不烂?
晒画?
刘浓、桥然拍案齐赞。
杨柳青新,月色风帘半挑。余风徐来,幔曳枝摇,恰作絮起。
刘浓小憩而醒,三足金乌铜灯静吐火舌,将室内映得透明。沉默下榻,绿萝栖于前室睡得极沉,眉头微微皱着,不知梦里在想甚,矮床边软着蓝底紫边绣花船鞋。看来她是真累了,竟将鞋脱在这里。不过,慢说是她,便是自小习剑的本身,何尝不是倒下便睡。
春夏秋冬四栋画园,层叠而布。中有一条清溪绕园而走,宛转流向庄后千顷农田。沿溪遍植竹、柳、松,掩得四园若浮绿海。但见得白墙黑瓦、朱红檐角、画廊到处,转首又见飞亭危危。而人行于此中,揽尽四色各作分歧。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,昔日上等门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