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等得便是此言,皱眉道:“若将其羽翅剪之,倒是能够制飞,然其如何鹤唳九天?莫不悲乎?”
刘浓悄悄一叹,和尚将万物归入缘法因果,本身不管如何亦不成逃脱,但亦不肯如此混合,委实不肯与其多作胶葛,干脆笑道:“即便如此,缘法安闲,在于道;道生缘起,刘浓顺道而随缘,然,此乃道之缘却非刘浓之缘也!之所非,皆在相与于无相与,相为于无相为也!”
“咦!!”
琴音悄藏于芥,余音断绝,归作那边?
法号,八戒。
“子泽,可曾挂怀?”
支遁正色道:“高渐离之音我未曾闻,然刘郎君此曲却教支遁忘俗而作绝尔!谢过刘郎君!”说着再次深揖。
变徽之声,闻之者泣!
此言甚妙:缘法安闲,而我直指本心,人缘际会下,虽顺缘而随缘,却不会人缘而去觅缘、附会于缘法!故,即便我存于缘法,而缘法非我!统统,皆在相与无相。
两只幼鹤偏着脑袋看向刘浓,仿若在问:何故作绝?
唉!
“支郎君,过誉了!”
刘浓行礼,恰与此时,恰好行至松墙绝顶,已至内院口。回顾望一眼短短百步的松墙,心中不由得感概:百步便是天涯,百步便是尘凡表里啊。
“嗡!”
和尚抚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,半晌,笑道:“非也,缘法安闲,在因在果,万物皆在此中;缘法不成离,岂可分人、事也!刘郎君需知,人行事,而事导人也!”
“唳!!!”
……
听闻此言,刘浓神情一怔,随即脸红若朱玉,只觉耳际滚烫似火燎,从速垂首挽礼道:“支郎君,休得讽刺刘浓,岂敢与高渐离相较!”
嗯……
“唳唳!”
华袍郎君洒然笑道:“答不出便答不出,有何可挂怀之处?到是刘瞻箦稍后便至,却不知他是否能答出!”
刘浓借着揖手时右手缓缓抹过左手,压住心中阵阵惊意,东晋初第一雅僧支道林,难不成将会因本身一曲而遁入佛门?如果未记错,其应是十余年后才出尘忘俗的啊!
三炷香已过,钟声未响。
很久很久。
如果刘浓受其所授,亦并非不成,然如此一来,辩锋时必失锋利。虽不知这道人是故意如此,尚是随便而言。可刘浓却不敢粗心,当仁则不让矣。
“哦!”
刘浓笑道:“但去无妨!”
和尚笑道:“刘郎君连答两问,第一问妙慧,第二问妙思,实为缘法!”
支遁行至华袍郎君面前,亦不知说得些甚,随即二人对座不语。事不关已,刘浓亦不在乎,缓缓行至松下,正欲揖手,那和尚已笑道:“刘郎君不必多礼,存候坐。”
华袍郎君眉色微奇,疾疾诘问:“快答二者!”
支遁如有所思的慢声回应,待见刘浓脸上异色愈来愈显,随即洒然一笑,长身而起,笑道:“刘郎君,既已过得第二问,莫若一举作三也!”
华袍郎君行至案前,落座,挥手笑道:“法虔兄,汝这一问,萧然答不出也!”
和尚见刘浓不觉得然,觉得其与那萧然一样,是因甚少闻得佛理之故,遂抚着琉璃茶壶笑道:“缘法安闲,故缘法无处不在,既已遇缘,便应随之以缘法!”
刘浓淡然一笑,依言落座,见其蓄着短发亦不为奇,此时佛道尚未融儒大成,待大成后因儒家身材发肤受之父母谈吐,故才严令和尚须得抛尽三千烦恼丝。至于登台受戒者,迄今为止,亦只要朱士行一人。
华袍郎君拍案而起,惊道:“汝如何得知?”稍顿,凝眉而思,不知想到甚,眉悄飞扬而起,笑道:“法虔兄,若可再道出我此番前来寺院究竟为何,萧然便服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