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冷凛的神情蓦地尽收,露齿一笑,童心忽起,伸出一根手指头,朝着小伊威勾了勾,竟然问道:“汝乃,郭郡吏,亦或……刘侯?”
茫茫粟海青一片、黄一片,颗颗饱满的粟粒坠弯了青杆,郊野间,四周俱乃持着长长草帚的农夫,他们在摈除黄雀、田鼠。
刘浓身子一个趔趄,缓缓回顾,皱眉看了她一眼,摇了点头,卷袖闪入月洞。
……
“噗嗤……”
“吱吱……”小伊威从箭剁口一跃而下,窜向墙梯,跳至一名白袍的肩头,顺势猛地一蹬双腿,扑向温婉儿的度量。
刘浓错身欲避,柔然公主却顺势攀上他的肩头,柔声唤道:“雀巴,华亭胡,闾柔,想你,欢乐你……”迩来,她缠着织素,习得些许汉语。
刘浓懒得理她,将她从肩上拔下来,笑道:“且放纸莺。”言罢,法度一转,走向东院。
刘浓顿了一顿,淡然笑道:“荀帅莫怒,得荀氏借舟,刘浓已然感激不尽。明日,刘浓即提三千骑入许昌,拜见荀伯母。”
是夜,刘浓调集诸吏于帐,令郭璞传檄汝南诸县,令诸坞陈部曲于上蔡……(未完待续。)
温婉儿见刘浓看来,竟生莫名怯意,眸子缩了一缩,朝着刘浓欠了欠身,继而,招手唤道:“刘侯,速来,速来……”话一出口即悔,掩嘴娇呼:“非,非也……”
刘浓心中豁然一松,扬眉一笑,转念却又微呈茫然,荀灌娘奔得十丈,见其未赶来,蓦地一回顾,青丝飞扬,缓拂脸颊,心机一转,即知他在想甚,当即眉梢一皱,拔马回返,冷声道:“祖镇西将亡,江东势危,石胡、刘胡虽呈乱象,尚未互伐,来日难测!依君之见,当以何如?”
荀灌娘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两侧商肆,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向刘浓,见其神情淡但是左手尾指微颤,明显心潮难平,女将军抿了抿嘴,轻声道:“娘亲此来,一为祖母复墓,分外另有一事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
刘浓昂立于城头,嘴角微裂,眼神却极其锋利,今秋荣收即乃两载,复再一载,民气即定。而此一载,事关豫州之存亡,极其难过,千万不容有失!
很久,眉心放开,已然作决,欣然道:“罢罢罢,现在之局,外忧内患,故而北地难复,唯此一途,再无他路!且待为父入徐州,他日,若事不谐,愔儿亦当速来,切莫滞留!”言罢,情不自禁的走到城墙西面,眺望上蔡,喃道:“瞻箦,若失兖州,北阵势危,何分歧归……”
“锵锵锵!”
“哼,驾!”荀灌娘冷冷一哼,嘴角却弯起一抹笑,打马飞奔之余,心中暗笑:‘堂堂江东之虎、冠军将军、华亭侯,尚需人哄!’
郗鉴长长喘出一口气,目凝若水,侧首看向英挺不凡的宗子,渐而与一人堆叠,闭了下眼,却难摒心中难过,暗忖:‘瞻箦已若青鹤,一飞冲天,何如璇儿……唉,悔过已迟,莫若不悔,其何如哉……’
刘浓剑眉一拔,勒住飞雪,问道:“来者何人?”
“原是,刘侯。”刘浓表情大好,转眼之时,却见小黑丫骑着小红马,倚于城下松间偷窥。
郗愔大步行至其父身侧,半眯着眼扫了一眼北方,笑道:“阿父何忧,现在石虎与刘曜对峙于平阳,虽各自勒阵而不前,然其意不言而明,两虎相争,必有一伤,石虎安敢南顾?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很久,很久,刘浓暗觉眉心酸楚难耐,用力揉了揉,复又闭了下眼,深吸一口气,缓缓开眼,朝着荀灌娘沉沉一揖:“刘浓得遇荀娘子,何其幸也!”吐出胸中浊气,浅笑道:“然,即如浮云苍狗,亦若青山绿水,难言去留。若,如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