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徐,无载抬开端来,却见近在天涯的华亭侯双手按膝,星目低垂,目不斜视,眼观鼻、鼻观心,神情泰然,既未有涓滴****,亦未存半分滋亵;霎那间,无载心海崩溃,眸湖绽起波纹,渐尔泪水溢滚,止也止不住,一头扑入华亭侯怀中,攀着那雄阔的肩头:“嘤呜,呜呜……”
刘浓赴祖延宴请,筵席丰厚致极,即使刘浓常赴华宴,也难与其比拟。
刘浓沉默半晌,还以一礼,撩袍拜别。
一声轻叹若絮,拔得无载内心浅缓,璇即,华亭侯向她走来,无载有些惊,有些怕,强撑着不眨眼,将他含入眼中,渐行渐近,雪指疾抖不休,该当万福了,弯下身来,便可让男人饱揽羊脂娇躯,更增顾恤,无载莫惊,无载莫悲。
刘浓硬挺着身子,微扶其肩,以免她倚入怀中,耐着性子,哄道:“殿下,刘浓已然娶妻,岂可妄负。殿下亦勿需如此,刘浓并非流匪,定送殿下至建康!”看了看窗外夜色,沉声道:“殿下,且安息!”言罢,手上微微加劲,将温娇微烫的娇躯扶正,沉沉一揖,回身便去。
烛火摇影,芥香浅缭,无载娓娓道来,华亭侯听得不尽欣然,半晌,未作一言,暗忖:‘怪道乎,祖延已知其身份,却犹赠于我!此乃阳谋,不成却之。然,我若纳之,即承祖延之情!唉……料来定是骆隆所为……’
“华亭侯,无载乃亡国遗女,再非昔日也。”无载揽着雍容宽松的锦衣,款款走向刘浓,眸子若湖,倒映着华亭侯,千娇百媚难尽书。
刘浓斜目一扫,待瞥见一截大红披风,微微一笑,走向另一间静室,边走边道:“且,细心关照。”
乍闻此言,无载眸子疾颤不休,内里汪起深雾重澜,叠于腰腹的寇丹不时翘动。
“颠沛流浪,身为女儿,忽逢离乱,浅浮于世,仿佛无根之萍,不时颠沛也……”无载行至刘浓身侧,与其面立,微仰螓首,直视其目,令华亭侯避无可避,稍徐,浅声道:“无载困居江南时,即闻美侯之名,钱小娘子常言,嫁人当嫁华亭鹤。无载此生飘零,得遇美侯于乱世,何其幸也。”说着,莲步轻移,螓首微歪,浅浅倚着刘浓的肩,喃道:“华亭侯莫弃无载,待无载南归,当求请皇叔……”
待得刘浓告别拜别,祖延欲再赠数美,刘浓婉拒、辞而不授,祖延神情了然,暗中却生诡异神态,心道:‘有羊献容之女持榻,置于灯下,细亵把玩,尚需何美?其人胆肥……’当即,又与刘浓酬酢了一番,并表示来日,望刘浓襄助。
无载接过挽纱,将它挽于手肘,悄悄拉了拉,让它紧贴着腰背,而此可令人暂安,复整了整小腹间的宽带,待得流苏缓撩脸颊,娴雅与崇高刹时回归,螓首微垂,颤着眸子,轻声道:“无载,见过华亭侯。”
很久,待她哭累了,痛悲化作抽泣,刘浓伸脱手,抚着她的肩,将其渐渐推离,未看她的眼睛,淡然问道:“殿下,为安在此?”
刘浓未看她,淡然道:“回禀殿下,晋室社稷,已复立于江东!殿下勿忧,待得殿下荣归之日,定不复此颠沛流浪!”
清河,清河,已然十载了,十载不闻此名,本是雍潭华莲,何如一朝国破,身不由已随风冉,哀痛旧究竟尴尬!
刘浓回过甚来,将茶碗搁置于案,揖道:“殿下,唤臣何事?”
祖延获之,极其心疼,携入豫州,尚将来得及沾身。不料,竟于无载梦中梦话时,晓得无载身为晋室公主,祖延贪色却怯懦若鼠,顿时大惊失措,当下,唯恐此事另有人知,便欲将无载送往建康,殊不知,得人献计,即逢刘浓……
华亭侯怔得一瞬,抹了抹左手,强压下腹阵阵邪火,深深暗吸一口气,悄悄复拉华衣,堆于雪肩,尚替其紧了紧,正色道:“殿下,夜已深,临时容歇。稍待两日,待刘浓拜别,即命人送殿下南归!”言罢,不敢再看一眼,按膝而起,沉默走向室外,顺手拾起案上茶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