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提了提裤子,见孔蓁羞得脚磨脚,心中由然一乐,整天阴霾豁然大开,笑道:“勿需自责,刘浓自行换衫便可!”言罢,胡乱披了宽袍,未着头冠,提剑而出。
“诺!!!”
“将军!!”
刘浓微微一笑:“天然作真,且随我来!”
“孔蓁,会卸甲!”
世人抢上,祖逖尚未亡,呼吸安稳,裂开的嘴角,微微上扬,似对劲浅笑,若不屑傲睨。当下,世人仓促回返,韩潜背负祖逖下山,待至山下,千余儿郎见将军弥离垂死,黑压压的跪了一片,水月亦为其所凝。
“将军!!!”
蓦地回顾,祖薤雪裳融于月中,款款而来,待至近前,浅浅一个万福,递上一封信,轻声道:“刘郎君,此乃阿父拜请!”言罢,螓首欠垂,再度一礼,渐渐走入宫殿中,雪影渐不见。
“驾,驾!”
唤声殷切,刘浓抬开端来,祖逖下半身已然斜斜拖地,上半身却紧贴剑身,死撑不倒,目浓如束!
“愁非愁,月非月,将军胸中自有千秋,千秋照月,何需慕并州!”树影中走出一人,头戴高冠,身披月袍,脸孔漂亮,神态儒雅。
“驸马,夜已深……”
祖逖浑身痉挛,已无盗汗可泛,便拄着剑柄,面抵剑锷,以冰冷的剑身保持神清,身子却寸寸下坠,其声昂扬:“此乃大江!若江山还是破裂,若胡骑犹未尽却,何人敢言退江,斩!”
孔蓁眉梢一扬,巧步转到刘浓背后,双手各拽一条甲带,用力一扯,殊不知力劲过猛,便听“哗啦啦……”一阵响,胸甲、裙甲齐齐坠地,而此尚不算甚,有片甲叶勾住了刘使君的中裤,跟着一起脱落。
“嘿嘿,江东名流……且回!”祖延瞥了一眼颠上月,摇了点头,打马而走。
刘浓捏着薄薄的信,星目泛潮,沉沉闭了闭眼,将信寸寸揣入怀中,奔驰于月下,直走城东。孔蓁领着五十骑紧紧跟从,却见刘浓将马打得疯快,飞雪拉起道道残影,状若白箭,嘶风裂云。
“瞻箦,你我皆乃世家后辈,当知世家之难,却家可矣,莫却阖族!”
刘浓大吃一惊,从速抓住,神情难堪。
闻诺,祖逖眼神突然一放,直欲与天上皓月争辉,渐而,暗淡泯没,头冠一歪,挂于剑柄上!
晚风吹来,拂红了脸宠,颤抖了七星,慢腾腾站起家来,捉着酒盏,度步至潭边,顾影相看,继而,笑道:“人道是,千里江山一目收,坐困愁城念并州!君觉得,然否?”
埙非笛,亦非箫,与笛相较更苦楚,与箫作譬犹浑厚。太古、空灵的声音,仿佛大河荡荡,东西一贯,奔腾不返。得闻此声,天上,地下,尚余何人?唯余浩大银河众多,绵绵不断娓诉江山。
而后,缓缓抬首,环顾诸将,星锋锋利难直视,斯须,用尽浑身力量,高高举起寒剑,奋力插入那一道土痕,大声道:“众将听令!”
刘浓跨步至门外,转头笑道:“汝乃骑都尉,战阵乃汝善于,何需习人奉甲!吾将至城东,一同随往!”
诸将轰然应诺,眼泪扑簌簌滚入沙草丛中,男儿有泪不轻弹,原因未至悲伤境!刘浓也已单膝跪地,微微含首。
冷月洒城东,斑影寥落。
千里江山一月同,飞月撩钩,斜斩刀檐。
“嘿嘿,安国所言甚是,此乃困月之笼,存之何意!”
此乃民居,亦不知原属那一族南逃世家,内里极广,因长年累月无人居住,是以微泛冷幽,不时见得白骑固执熊熊火把来往巡曳。
“瞻箦,舍得舍得,舍之为何,得之为何?有舍,有得,乃大丈夫是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