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肆的笑声乱扬,骆隆躺于草丛深处,将余莺抱于胸口,四目相对,呼吸渐浓,余莺掐了本身一把,撑起家来,冷声道:“美鹤将至,汝已然迟得半个时候,何故躺尸?”
“仆仆咙……”
祖约畏妻,竟不敢直目而视,揖而未起,脖心滚着汗珠,恭声答道:“其人擅咏,擅辩,擅琴,乃当世之名流也!”
刘浓瞅了一眼牛车,却见边帘揭开了一条缝,内里眸光扑闪,随即葱指撤退,帘闭,再不复见。暗忖:‘此女,竟沦身于泥,从而乞助于我,祖逖也祖逖,其胆也肥!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?!’华亭美侯心惊若鼓擂,面色却半分不改,淡然一笑:“若以音论,当为世之俊彦,吾所见者,唯有二三女,可堪比拟!”
夏风拂香,徐润衣冠,老牛拉破车,穿出阳夏城,慢行于官道中,驾车的车夫神情舒畅,头上高冠歪歪戴,胸口宽袍半半敞,手中尚捉一壶酒,悠哉悠哉浅浅抿。
“且慢!”
“诺!”
“废人!!”
冰冷的声音砸出帘,祖约闻声而惊,双肩一颤,嘴角也不由一抖,顿得数息,缓缓回身,脸上已堆满笑容,朝着挑帘而出的妇人,揖道:“爱君,但是有何不当?”
“格格……”
许氏未看祖约,谛视远方山坡,不屑隧道:“汝所备之物,乃何?”
“嗯,小九郎!”
“拙!”许氏冷声喝斥。
祖延度步至案,浅浅斟了一盏,捉着酒盏走到山坡边沿,一时眉眼尽开,正欲放声作咏,蓦地想起一事,当即提盏复回树下,瞥了瞥另一辆富丽的牛车,笑道:“稍后,待美侯前来,汝且鸣赋一曲!”
祖延凝睇远方,但见绿毯滚绵簇汪入眼中,而身侧缕缕暗香浸袍入怀,耳际亦有清风环绕,情不自禁的舒出一口气,欣然道:“整天戈马劳累,忽逢清风徐面,如此情怀,方为海内名流矣!”顿了一顿,捋了捋须,笑道:“来人,摆案,置酒!”
妇人三十有许,脸孔娇好,恰是其妻许氏。现在,正搭着婢女手臂,踏着小木凳,落裙而下,款款走来,斜了一眼祖约,冷声道:“汝且言来,那华亭美侯乃何许人也?”
忽而,老牛老眼昏花,一个不察拉车入坑,颠得车夫囫囵滚下车,震得车内娇呼不竭。少倾,老牛稳住车,素手卷帘,探出眼眸如画,瞥了瞥即将散架的车厢,小嘴一撅,怒喝:“骆隆,汝之破车即如尔身!!”半晌,却不闻声,眨着眼睛,喃道:“死,死也……”
祖约奇道:“爱君,此乃何物?”
马蹄雷震,刘浓引军穿出桂丛,斜斜一眼,已然瞥见小山坡上的牛车、树下的人,当即扬手勒马。
蓦地,富强的丛笼中伸出一只手,拽着余莺的脚踝斜斜一扯,余莺当即站不住身子,“呀”的一声,滚入草丛。
恰于此时,一声琵琶勾乱天空,少倾,由疾转绵,似苇一叶,展转于月下,飘浮于江海。
“仆咙……”
陈国,别名陈郡,始置于秦,因履遭战乱而见证世态变迁,时而归楚,倏而为梁,曹植封郡于此为陈王,陈郡谢氏、袁氏源生于此。复因毗邻大河而北控洛阳,故,亦乃兵家必争之地。
“未至便好,若人已至,我何需前来?”
话将落地,草丛中飞出一只酒壶,赫了老牛一跳,车厢随即摇摆不休,余莺惶恐,当即跳下车,拽着裙摆走向草丛。
四相十二品,琵琶缭原,飞雪漫蹄,踩着节点,一步步浮上山坡,华亭美侯戎装甲身,渐渐融于阳光,汇于松下,斜斜一眼,看向牛车。
“诺!”部曲正欲领命而走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