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…”陈眕长眉一挑,淡然一笑,将手一摊,笑道:“且将果于我,吾且食食,试尝甘苦。”
陈眕按着膝,坐直了身子,缓缓抬起双手,正了正顶上之冠,系了系颔下丝巾,扫了扫袍摆黄沙,神情危然肃目,扫了一眼佐近之人,朗声道:“国破家离,背族弃乡,其责其任,在我辈之肩矣!陈眕已然老朽,然,颖川乃九州之冠盖,会天下英杰于夏土,我辈虽不肖亦无能,却不容作妇人长涕矣!且来,随我入许昌!”言罢,挥开伸手欲扶的侍从,挺身而起,拽着马缰,翻上马背,打马直走。
“杀心倾国,平天下,牧万民……”
妇人乃郭氏,冷静取出丝巾,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,转念想起一地,细眉若展云,嘴角挑笑,欣然道:“往东十里,有碧波莲潭,游鱼堆鳞逐香莲,乃是父城一绝,为娘与汝父便是于此了解,曾记昔载,恰逢上巳节,衣冠娥眉簇云来……”
“皇天之不纯命兮,何百姓之震愆;民离散而相失兮,方仲春而东迁;去故里而就远兮,遵江夏以逃亡;出国门而轸怀兮,甲之朝吾以行……”
闻言,婢女卷帘,内坐一名中年妇人,长得极俊,端倪模糊与荀灌娘类似,颤抖着眼睑,瞥了一眼漫野,叹道:“此乃父城境,为娘故族世世代代绵承于此。往前七里,有涓涓清溪,两岸俱是桃林。若逢花期,飘香十里,为娘……”
“然,然也……”
“固所愿尔,何当请也!”
荀羡眉飞色扬,挽着袖子深揖,见阿娘未食李,即笑道:“阿娘,此李甚甜,为何不食?”
颖川士族极其眷内,荀羡晓得陈父执是在讲求本身,当即便沉沉一礼,揖道:“回禀父执,道旁之李,无人路折,必苦。故而不食。”
荀羡嚼着果子,神情极其不解,继而,眼晴一亮,挑出最大的一枚,奉呈予陈眕,恭声道:“此李不苦,味呈甜美,父执且食。”
“禹土也,狐死必首丘,落叶犹眷根,娘亲,娘亲,孩儿已入颖川矣……”
“许昌旧李,十载未闻,曾记荀羡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