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尚挽手于背后,面上带着淡然笑容,目光却灿煜逼人,续道:“莫论何如,我军据城屯甲,宜静不宜动,如此一来,城中数万将士整天待战,即若崩弦,岂可久持?”
“何需谢我?”谢奕挑眉看向桓温,但见桓温面正色危、神态决然;思及往昔交谊,不由得沉默一叹,拍了拍桓温的肩,轻声道:“元子,男儿存世,当有所为,有所不为!孙盛此人,恶欲攻心,该当枭首!”顿了一顿,叹道:“汝与瞻箦,可解便解罢……”
“话虽如此,但是,两军交兵,喋血厮杀,岂容女子弄乐于耳!”谢奕看着那群繁花簇锦的小女郎,眉头愈皱愈紧。而此时,诸多将士已然环围于她们身侧,含笑静观,更有甚者,扬动手臂,踏着铁履,跳起楚舞来。
“锵锵锵……”却于此时,身侧传来一阵铁履声,谢奕扭头一看,只见来者浑身高低俱笼于铁甲中,便连脸孔亦不成辩,唯余一双眼睛梭来转去,此目非常熟谙!谢奕正自迷惑间,却见谢尚目光霍地一向,嘴角挂着奇特笑容。谢奕眉头一皱,恁不地一眼瞧见那人腰间剑,心中怦然一明,当即喝道:“止步!!”
“兄长!!”谢奕再也忍不住了,浓眉倒竖,蓦地一声大喝,将谢尚吼得浑身一个激灵。璇即,谢奕见身侧诸将聚目,只得极力平复心神,放开眉头,哑声道:“数州共举,最忌猜忌,兄长莫非不知?再则,郗公乃何许人也?道徽之高士也,清雅之长辈也,岂会不知轻重,将此事见怪于瞻箦!兄长切莫再言……”
谢奕皱眉未言,直目其兄,心知谢尚一贯阴柔,话尚未尽。
“无奕!”
谢尚慢悠悠的将酒壶挂在腰间,度步至谢奕身侧,与其一道观舞,嘴角浅裂,笑道:“二弟且思之,石虎引军南来,一起破竹,为何却止于前军FEI县,不闻动静,此乃何意?”
“墙弩,试弦!!”城外,令旗不住挥动,墙弩手得令之下,将庞大的墙弩张至极致,继而,猛地放弦,“嗡”的一声响,即见乌龙穿电直贯,撕风裂雾,奔向千步以外。
“速避,速避,塞门刀车,塞门刀车!”狭小的外城巷道中,浑身铁甲的将士扯长着脖子放声大喝,士卒们光着膀子推着沉重的塞门刀车霍霍进步。塞门刀车,顾名思义,乃塞城门之所用,底部两轮,外探麋集刀枪,可游离于巷,拒马杀敌。
这时,高冠宽袍的桓温转着墙梯而来,待至近前,捧着长枪,缓缓一拉:“多谢无奕!”
“混闹!”谢奕眉梢蓦地一拔,当即便唤过一名小校,命其将这群小女郎们哄走。石虎即将兵临城下,血战在暨,莫非她们尚觉得此乃雅集诗会乎?!
桓温走到谢奕身侧,将枪斜放于墙,按着箭剁口看向远方,目光通俗如海,参杂多少冷锋。很久,二人皆无言。稍徐,桓温道:“无奕,石虎前军顿步,雄师不闻,此举有诈!”
谢奕心头豁地一沉,喜色飞染横眉,下认识的便欲厉声喝斥,转念间却想起家侧之人乃是兄长,不得不给他留些颜面,便冷声道:“兄长此言差矣,数州共举,岂可独行!再则……”
“起,起起……”一名小校爬上了箭剁口,不住向内扬着双手,在他的表示下,一群士卒奋力的拉动着儿臂粗细的绳索,将一具具投石车吊上城墙。
谢尚微微一笑,朝着邵嫣再度一礼:“请罢,邵小娘子。”
谢奕深觉得然的点了点头,冷然道:“郯城屯军三万,民风勇悍,石虎若以坚攻坚,七八万之数,不过填池塞野尔!”
“吾乃,吾乃……”那人眼睛转来转去,继而,豁地一亮,竟然拍了动手,大声道:“吾乃军中小校谢八!”心中则道:‘军中小校足有千百人,谅你也不知,吾乃何人!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