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愧在何矣?”
何时才气抵戈而前,铁骑冗长安!
刘浓洒然笑道:“愧在字丑矣!劳君挂牵矣!”
“这!!”
想甚?尚能有甚!洛阳在北啊……
朱焘,怀旧之人!
半晌,缓缓转头,目视刘浓,沉声道:“瞻箦,我知汝志。汝之所向,汝之所备,皆在往北。有我辈先行,非论结局如何,已可震尔发声,使北地之民不忘华冠!吾坚信,终将有一日,铁甲漫尽扫胡奴,复我泱泱衣冠!至当时,卸下寒甲着春衫!”
“果然?”
刘浓唤过来福,低语一阵叮咛,随后笑道:“火线另有一亭,愿与君共弄月起,勿辞!”
“仙嗡……”
思及此处,刘浓更喜,催促来福再快些,亦好早见忘年之交啊!
落日将落时,桃花香满两侧,庄园在望。
“知耻便好!”
朱寿纵声长笑,笑声未毕拂袍落地,对稽,随后柔声道:“好瞻箦、美瞻箦!正因如此,汝需记得不成娇纵粗心,不得妄自行浅;行动宜稳,趁此两年深积名誉,以谋清职方能展志。若得一地,若得一城,愿君高飞!”
刘浓双拳抵合于胸缓扩,刘氏白袍所习乃罗环的战阵之法,尚不能做到如来福这般身轻似燕。然,二者专攻分歧,不成对语;而罗环亦非浅显流民,他的身份早已奉告刘浓,只是未曾喧之罢了!
“美酒,我所愿尔;美色,我所思尔;中原,愧不敢忘尔!”
此言虽乃醇厚之语,评得倒是一针见血,刘浓辩之不得,只得涩然道:“常常转笔之时,总觉力未能与心携,是以不堪入目!”
来福挑着浓眉,大声道:“便是我家小郎君,亦能一日百里!汝不信?且看好咯!”
刘浓深深一个揖手道:“府,处仁君!刘浓愧矣!”
朱焘故作愠怒,斥道:“早就教汝改口唤我处仁,莫非你嫌我老矣?”随后一顿,再道:“我亦想多留几日,何如益州之地,烽烟不竭,我既欲入北,岂敢偷闲!临行时,俄然记起,你每次所书之信,笔迹皆不堪入目;钟繇、卫恒俱是大师,汝之字只具其形,不具其神,可知何故?”
斜月挂在亭角。
刘浓在其身后笑道:“初月正秀,何不带上美酒?”说着,一挥手,早已候在亭外的来福踏入亭内,笑道:“美酒三车,助君起行!”
祖盛吃不准碎湖的身份,亦不敢轻接其礼,微侧半步回礼。再言,恰好已至分岔口,先前是想送刘浓一程,现在刘浓家中有客,理应及时赶回,便欲在此处道别。刘浓本想邀其访自家庄园,然此时家中来客,亦只好作罢,当下二人约好再见之日,对揖而别。
朱焘朗声笑道:“月起,人离!你我皆萧洒之人,不必再言!”
来福将将制住牛,刘浓便已跳出车厢,举目朝着声音来处望去。四月中旬桃林渐凋,夕照斜漫着余红,枝头三两尚开,枝间却飞满粉叶。
闻言,刘浓抚掌而赞,随后点首笑道:“嗯,莺雪此般情深,三百坛亦不成换得!且,刘氏亦无三百坛,君恐将绝望矣,还是莫换了罢!”
少倾,刘浓长吸一口气,压住中胸滚滚之意,就着初晓之月,撩袍跪坐于地,顿首道:“君先行,刘浓承君所言,毕生之愿尔!只待他日,共游山间!”
“嘻嘻……”
“哈哈!”
刘浓笑道:“见了!他们现下回兖州了,勿要担忧,统统皆安好!”
“吁……”
来车早早的停了,车帘一挑,从中迈出碎湖。
这时,来福俄然在高处大声道:“小郎君,前面仿佛是咱家的车!”
刘浓负手在背,心中却几翻起伏,现在北地中原,正如这将破之月最是浓黑。即便破月而出,仓促间亦只能半作青峰半作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