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队杳然远去,刘浓负手于离亭中,手指摸索着锦囊的纹路。
顾荟蔚半眯着眼,似在辩其所言真假,半晌,方才递过一枚锦囊,淡然说道:“这是我刚注之论,待刘郎君今后解得,可遣人再送来!”
芳心悠悠,竟不知何解,趁着阿弟离得尚远,悄声喃道:“客岁本日此山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;人面不知那边去,桃花还是笑东风!刘郎君,人面若隐,桃花未红,又作何意?”
身后另有异!
庄外桃林甚大,两侧各稀有十顷。其间又有风亭、碧潭、假山,皆为杨少柳所建,因其思念洛阳北地,是以非论亭潭、假山皆是北地气势。
……
闻言,顾荟蔚未曾发觉有异,稍稍回顾,正声问道:“是否就是昔日虎丘对琴之人?”
入林。
顾氏家随遥领在前,刘浓沉默跟从于后;二人绕过了道旁的仆妇部曲,行小道而至。
刘浓点头笑道:“阿姐经常在此操琴!那鲈鱼倒是希奇,非是远洋所产……”言即此处稍顿,这鲈鱼是杨少柳飘海带回,他早已辩过,属东洋鲈鱼。
正思着,劈面一声唤:“小郎君!”
帘张,顾荟蔚提着裙摆,轻巧下车,扶了小婢的肩,打量着桃林风景,漫声说道:“阿弟,此乃那边?怎地有此芳绰桃林?嗯,我们出来歇会再走……”
身后再度传来一哼,顾淳眉毛挑得老高,大步至其身边踏过,木屐声又重又沉。
刘浓蓦地顿住,紧皱着眉、俯逐着片片乱红飞绕,久久不成言语。再回顾时,那丛大紫已渐渐的往山下飘去,紫蔻抓着裙角,浅露着青丝履。
心中怦怦乱跳!
其极擅清谈辩论,心机天然精密如发、既慧且敏;明眸俏然微转,刘浓的所行尽皆落入其眼中,睫毛几翻扑烁,心中浅尝略甜,立足山颠,放眼望着身前桃林。
……
刘浓抬首,从顾淳的头顶穿畴昔,望向树下顾荟蔚,却恁不地瞥见她仿似正悄悄掂着脚尖,亦朝本身投目。心中好笑,暗自忍了,再度一个揖手道:“请顾小娘子示论!”
悄悄告戒本身,不成多想,不成沉思,这小女郎只是一时伤春悲秋尔。
“哦?”
刘浓回身看向两个女婢,那两个女婢指着他正筹办哼,却不知怎地齐齐唰红了脸,至其身侧窜过,追着自家小娘子去了。
登临假山,清风遥徐,顾荟蔚的纹帧丝带随风飘冉,颇显几分危意。因道狭小,只能容一人,刘浓恐其像前次郗璇普通,悄悄绕过顾淳护在厥后,亦步亦趋。
“啊?!”
吴郡妙音顾荟蔚!
顾荟蔚声音若喃,幽幽一叹,随即恍然觉悟,回身吃紧向假山行去。刘浓、顾淳紧随厥后,知其所言为何,她一个高门大阀女郎,岂能随便至年青郎君庄园中;若要杨少柳出见,依其性子亦必不会出。并且观顾荟蔚年事,比本身稍涨一二,怕是来年便将及笄;身为顾氏女郎,一旦及笄,提亲者将多如过江之鲫,最多一两年则会出嫁;厥后若再想轻身踏游,恐是难矣!
真美!
这齐家啊,不成事事过问,锻锻碎湖吧……
刘浓正色道:“何需迷伤,残红褪尽乃正景,待得来年定芳绯。”
刘浓悄悄镇神,将难堪拂于一旁,笑道:“桃林粗陋,不过亦另有几处可称高雅,愿请一观!”
“唉,惜不能见尔!”
久居其威,顾淳岂敢顶撞,忽见阿姐眼眸晶亮,一回顾,泄气道:“知,来也……”
顾淳内心腹诽,嘴上却正色道:“正该如此,游园游春游桃红!”回身对领事部曲道:“汝等在此看车,勿须跟从,我和阿姐稍后便回!”
“汝,有何意?”
红一片,黯一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