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刘浓此次经吴县而回,刘氏得知碎湖尚未得逞,心中憔急啊,便再给他教唆了一个美婢,心想:碎湖色彩好,学问啥的样样亦强,但是有些情怯羞怯。虎头未通人事,她再一羞,可怎生是好。嗯,绿萝是个娇媚的,说不定能让虎头得趣呢……
“嗯?”
帘张,顾荟蔚提着裙摆,轻巧下车,扶了小婢的肩,打量着桃林风景,漫声说道:“阿弟,此乃那边?怎地有此芳绰桃林?嗯,我们出来歇会再走……”
芳心悠悠,竟不知何解,趁着阿弟离得尚远,悄声喃道:“客岁本日此山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;人面不知那边去,桃花还是笑东风!刘郎君,人面若隐,桃花未红,又作何意?”
“是,小娘子!”
遂笑道:“赏了没?”
碧潭浮柳影,白鹅泛莲波。
“小郎君,累了且歇会!”
“谁?”
那人竟识得刘浓,上前三步,深深一个揖首道:“见过刘郎君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不是现解吗?
红一片,黯一片!
许是羞怯!
来福道:“余婶赏了三百钱,可儿未走,说是要见小郎君!”
碎湖稍稍皱眉,正欲说话,却见刘浓按膝起家,笑道:“碎湖,你捡些新茶,稍后几日,我要带至陆氏庄园!嗯,再备些头酒!”
顾荟蔚半眯着眼,似在辩其所言真假,半晌,方才递过一枚锦囊,淡然说道:“这是我刚注之论,待刘郎君今后解得,可遣人再送来!”
柳树下,美婢绿萝在奉养刘浓练字,见得混战四起,忙挥着丝帕,娇声呼道:“唉呀,白将军,别打斗啦!你这一闹,小郎君如何练字呢……”
嗯?
刘浓更奇,朝着罗环与来福点头表示。待二人拜别后,那人再摆布一看,见确已无人,方才低声道:“刘郎君,我家小娘子来了,就在庄外!”
悄悄告戒本身,不成多想,不成沉思,这小女郎只是一时伤春悲秋尔。
刘浓正色道:“何需迷伤,残红褪尽乃正景,待得来年定芳绯。”
凉而不渗,如其人矣!
默而无声!风亦静!
刘浓剑眉一簇,嘴角浮笑,自吴县回庄,不日顾氏便遣随向来送锦囊,刘浓解后再遣人送至吴县,焉知那顾氏小女郎性子亦极其好强,没几日又来。本不想再解,何如顾荟蔚题注确切高深,不看便罢,一看便抵不过引诱,只得再解;如此这番,已来往三回矣!
其极擅清谈辩论,心机天然精密如发、既慧且敏;明眸俏然微转,刘浓的所行尽皆落入其眼中,睫毛几翻扑烁,心中浅尝略甜,立足山颠,放眼望着身前桃林。
刘浓悄悄镇神,将难堪拂于一旁,笑道:“桃林粗陋,不过亦另有几处可称高雅,愿请一观!”
自那夜道别朱焘,刘浓心生忸捏每日纵笔不断,以期能书而得神。别的倒也无甚,只是却苦了白大将军,整天被婢女们赶至潭中浮水,好让小郎君辩其姿势而点“之”。悬腕行书,旨在神韵;刘浓虽日日苦练,何如停顿却不佳,揉动手腕暗道:看来不得名师指导,若想形神皆俱难矣!阿姐书法亦不如何,会稽,不得不可啊!
刘浓一眼望去,脚下不由得放缓;但见一蔟晚桃放得正艳,衬着卓约如妖、绛紫深衣女郎;她极喜紫色,深衣更多两卷,由下环抱而上,寥寥直至肩。未作巾帼髻,一束紫兰将满头乌雪俏俏而垒,半在脑后,半在额间,梅花步摇斜斜一贯,作凤髻。前翻未曾细心看得,现在花映着人,更增色;肤若白雪却暖,眉似远山含黛,最是那点朱唇,稍薄,可又凭添更多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