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参军?参军来也?”刘訚一惊,回过神来,随后便见郭璞抱着雪毛麈站在身边,当即礼道:“刘訚,见过参军!小郎君若见参军来迎,定然心喜。”
袁女正跳上马来,凝睇着远方,伸手扯过一根柳枝,忿忿地扯落满地青叶,嘴里则嗫蠕道:“言,言而无信也,说好不逃的,仍旧是逃了。”说话间,瞅见褚裒面色有异,仿似在暗中偷笑,小女郎顿时恼了,皓腕疾抖,马鞭急挥。
“啪,啪,啪……”
来福看了看小郎君,刘浓面上微红转过了头,来福一时髦起,悄悄对着绿萝一阵私语。
在二人身后,尚站着几名白袍部曲,十来名青裳侍从。而莫论刘訚、革绯亦或部曲与侍从,在他们的左肩上都刺着暗纹蔷薇。
来福深觉得然的点头,刘浓微微一笑,摇了点头。
“美鹤斯美也,岂可静秀而敛影也……”
来福俄然指着某处,叫道:“小郎君,快看。”
袁女正骑着马沿着柳道飞奔,小面庞气得通红,疾疾转过弯道,仓促跌过泥潭,直奔至渡口,指着柳树下或人喝道:“美鹤呢,安在?”
渐行渐近,船泊柳畔,刘浓阔步登陆,朝着郭璞揖手道:“刘浓,见过郭参军。”
江面,轻风泛动,一帆孤影渐浮渐远。
褚裒见势不对,从速伸手一指江中:“瞻箦,瞻箦已去!”
火伴低喝,却已然迟了,仓促一眼,只见阿谁淡雅的女子正回顾看来,还是温婉笑着,但入得他的眼中,却冷寒无匹,浑身高低犹置冰窖,不敢对视,颤抖着低下首,亦不知过很多久,暗觉身上由然一轻,悄悄抬目,那女子已转过了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,拉起侍从便奔。
刘浓一声长叹,慢悠悠挑帘而出,顿时,各式百般的香囊乱飞,全部天空都变作了五颜六色……(未完待续。)
“嘘!”
少倾,亦不知是谁呼道:“此乃卫叔宝乎……”
建康,终究至建康了。
车队尾,有个刚来的侍从不解,问身侧的火伴:“此乃何人,为何管事对他颇是恭敬?”
“美鹤,美鹤……”
……
“哈哈……”来福也记起了昔日,傻呵呵的笑着。
袁女正猛地一挥鞭。
“勿要如此,部下包涵,此举有失体统……”褚裒捧首鼠窜,被逼无法之下,只得跳入江干轻舟中,殊不知脚下没站稳,“扑嗵”一声坠入水中,骇得舟上的侍从们从速纵身跃入江中援救。
待追上自家车队,神情才豁然一松,对于他们这些长年跑商在外的人而言,崇高的士族们,便若天上的浮云,高高在上,与他们无干。而刘訚与革绯却活在当下,活在他们的天下里,商事敛财乃肮脏之事,少不得狡计与争斗,更离不了血腥与残暴。
建康城,东西南北四门,人来车往,络绎不断。高冠缓袍车行者,乃王谢贵士;素巾青衫步行者,乃布衣商贾。城门有三洞,一大两小。大者居中,小者居侧,大者乃士族通行之门,小者乃布衣商贾收支之所。品级森严的高低纲常,大到定品任职,小至一草一芥,皆深切其味。
“美鹤安在?”
郭璞笑道:“郎君归建康,郭璞该当来迎。”说着,转目看向城门方向,再回顾打量柳道,欣然道:“犹记昔日,曾与此柳道道别郎君,不想转眼便是七载。”
歪着脑袋想,脱口道:“小郎君就是哭鼻子,也定然是都雅的……”
“小郎君!”刘訚在岸上挥动手呼喊。
郭璞躬身行于暗,刘訚纵横于手腕,革绯则统帅白袍若矢剑。三人合作一年有半,生生在鱼龙稠浊的建康城中,厮杀出一条不见血的血路,几经刀光剑影,已然相互心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