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朗朗锵锵,刘浓扬长而去。
“驾!”
唉……
绕廊而走,落日自西墙散去,晚风拂柳,静澜湛幽,人行于其间,心境安好而悠远。洛羽正跪坐在苇席中练习穿针,神情极是专注,乃至于刘浓行至身边也未发觉。
“啪!”、“哞……”
树荫中走出一人,月光映下,身材雄浑。“君子,当知仇!”那人盯着窗上王述的剪影,冷冷一笑,挥袖出院,踏上院外停着的牛车。
有无之道,王述自忖,一定胜得过刘浓。
“唉!”
此非辩难,而属诘问。刘浓身在丹阳,为定品而来,便是为名,既然为名便称不得名流。诘问自东晋而始,流行于世,随道入佛,化为机锋。
经此一喊,绿萝蓦地回神,亦不敢看小郎君,叠手叠脚地走入室中,仓促取了沐浴物事出来,欠身万福,轻声道:“小郎君,乞巧节安康。”
刘浓脱口而呼,来福浓眉一挑,嘴角一裂,挥鞭催牛。
刘浓暗中冷哼,痴人王述,缠人粘人,避得一时,避不得一世,罢,本不欲与人争,却总有人欲争,委实令人烦不成耐,干脆冷声道:“就在此地吧,自此而后,君当归东海,刘浓当静矣。”
愈思愈深,神情渐尔板滞。
刘浓笑问:“穿了几孔?”
“逃,逃了?!”
夏柳艳青,女骑士勒马柳下,浑身粉纱,娇颜微红。
待酒坊之门一闭,刘浓摇了点头,叹了一口气,挥着衣袖走向内院。
又是一声娇唤,几辆牛车缓缓驶来,袁女皇携着女婢款款下车,渐渐走来。她一来,刘浓不便再站辕上,跳下来便欲见礼。
刘浓无法,哄道:“真有要事在身,来福!”
粗如儿臂的楠木上竖插着九枚绣针,五色丝线被她引在右手,用唇润湿了线尖,虚着眼穿向小小的针孔。穿针乞巧,待至月起时,借着蒙胧月光,若能一气将九枚针孔用丝线连在一起,再对着天空许个欲望,这欲望便能被天上的织女七姐得知。
这下对等了,小女郎格格一笑:“仙儿可好?”
方才,来福用心渐渐的催牛。
逃……
“哼,欺我年幼无知乎?”袁女正冷冷一哼,仰着小脸看辕上的刘浓,鼻翼两侧有颗颗细汗,晶莹剔透。仿佛感觉仰得难受,一个翻身又骑上了马。
绿萝愣了。
仙儿乃何人?刘浓皱眉不解。
刘浓本欲绕过她,童心忽起,轻声道:“欲许何愿?”
霎那间,响声不竭,小婢蓦地回过神来,一昂首瞥见小郎君,从速弯身施礼,殊不知却一个不留意,让针扎了手指头。紧接着,又歪倾斜斜的踩着了本身的裙摆……
月荡星空。
“呃……七,七,不,八,九孔……”美婢胡乱的答着,继尔眨着眼睛,心想:‘小郎君会不会也问我许了何愿呢……如果小郎君问,我该如何答呢……绿萝真的不是想爬床呢……绿萝只是,只是想与小郎君……’想着,想着,愈来愈羞,低下了头,看着本身的脚尖,浑身悄悄颤抖。
未能胜利脱逃的刘浓暗叹一口气,渐渐的挑开前帘,走到辕上,看着阳光下的袁女正,揖手道:“刘浓,见过袁小娘子,因刘浓有事,故而……”
“小郎君……”
……
“哦。”刘浓微微一笑。
……
“是,小郎君。”
何为名流……
七月初七,必定多事。
月色如水,起于苍穹,冷泄大地。
刘浓接过绿萝递来的澡豆,走向浴室,心中俄然一动,回顾道:“心想,事成。”
袁女正跳上马来,袁女皇走向小妹,声音悄悄的:“小妹,休得混闹。刘郎君,他,他想必有,有闲事!”‘有闲事’三字,落得极重,言罢,尚斜斜的剜了刘浓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