唤声不断于耳。
目光逼退王侃,纪瞻缓抚银须,沉吐一口气,朝着谢裒点头以示感激。纪友乃是纪瞻一脉单传之孙,其父早亡,纪瞻虽待其严苛,实则寄以期许,怎愿其名誉受损!
谢裒捋着短须笑道:“去吧,汝之佳誉,该当与友共瞻共享!”
“谢过,教员!”
刘浓双手缓缓挽在眉前,朝着谢裒深深一个长揖。
好大的口气!其自发得向秀、王弼乎?竟要代贤人言著。是以多方干证!
谢裒瞅着刘浓赞成的点头,随后环顾四野,朗声将辩论以和局作决。纪友经此长辩,酒早已尽醒,背心却渗满了汗!被风一吹,幽凉浸骨,神采庞大的瞅了瞅刘浓。一挥宽袖,黯然拜别。
“刘美鹤……”
时价傍晚,林中遍洒班驳。
“哼!”
“小郎君,坐好咯!”
其间,仓促用过食点。
“瞻箦!”
需知刘浓刚才便已经阐述过此论,所谈吐据更是集新、奇、正三者为一体。如果再以此论作辩。便不能反复刚才所言,需得再觅贤人之言佐引,势必将比前番难上数倍。此举便是同论而多述,名流大师辩谈时喜为,非初具章统者不能为之,非贯穿儒玄者不能为之!
半晌。
“哦,原是如此。”
刘浓半眯着眼,随车悄悄摇摆,拇指导扣食指,沉默沉吟。突地,拇指一顿,视线尽张,心道:嗯……若再教其与纪友勾搭,结果难测!杀之!
江左之地门阀林立,北迁而来者以王谢袁萧为首,江东本地则以顾陆朱张为尊。南人、北人经得数年明争暗斗,朝堂当中,北地世家已占尽上风。
“嗯!”
宋祎媚笑道:“绿萝与宋祎不识,只是宋祎所识者与绿萝极似罢了!”
女婢行至近前,浅浅万福,轻声道:“刘郎君,宋小娘子有请,可否随婢子移步?”
但是,现在琅琊王氏内仗王导掌控中枢,外依王敦陈兵豫章,势大遮天,已呈权倾朝野之危,凡是有志之士皆知王敦离反不远也。
纪友糟鼻连抖,挥袖斥道:“傲慢无知之徒,安敢如此戏人!”
王敦必反!纪瞻必护!
刘浓笑道:“宋小娘子何惊?不过因久习五禽戏,故而身足健旺也。”
纪友倒抽一口寒气,“簌”地离案而起,愁眉深锁,以拳击掌,绕着矮案来往盘桓;足足小半刻,眼睛突然一亮,方才扫袍落座,再述言相驳:“非也,汝之所言,不缔于井蛙矣!贤人言:大道不称,大辩不言!器也,时也,皆乃道之‘无’而生窜改也,是为大道大辩也……””
“非也!”
蓦地间,盘桓髻缓缓侧首,鼻翼微微皱起来,嫣然笑道:“宋祎,尚觉得刘郎君不会至!”
刘浓负手而立,目逐轮日渐落于西,答道:“然也!”
刘浓正色道:“然也!”
嗯,与我何干?此女,不成与之过近,亦不成与其成仇!
自此而后,将再无玄谈,偶有玄谈对话。保举一部民国女步《斑斓繁华乱世歌》,女主很有本性(未完待续。)
……
“啊,又是此论?!”
抓着裙角,款款迈至巨石边沿处,长长的睫毛剪辑着远方灿艳的云锦。殊不知,她本身却入了别人的视线,亦作画。
便在此时,谢裒将手中茶碗一搁,朝着屏风微作阖首,而前面对王侃与纪瞻,将手半半一拱,笑道:“诸位,瞻箦、叔云所述之言华容著彰,皆为晓得《老》《庄》《周》《儒》之辈尔,此当为一番!依谢裒观之,便是再论二番、三番,恐亦难言高低,理应就此绝番!”
青牛憨啼,迈动四足,拉着车厢驶向山阴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