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笑道:“刘浓欲至娄县探友,安石,汝本日亦需归,不成再行滞留。”
娄县地处偏僻,独一四户豪门庶族,一家次等士族。
刘浓缓缓摇了点头,浅笑地走向院中,但见碎湖与兰奴端着双手,绕过院角,冷静行来,两人一人作粉,一人作蓝,粉似艳桃,蓝若紫藤。
那笑,好诱人呀……谁的心跳,好快呀……
“堂坐之人也!”人群中有人大声回应,乃是祖费之子祖渔。
他们一起哄,那些不知究理的族人细细一思,顿觉祖费所言在理,私语纷繁,锋芒尽数指向族长祖严。
祖氏庄院不小,共有上、中、下三层,呈环形作围,远远一观,只见院墙上爬满了青藤,被殷红的落日一笼,顿显陈腐班驳。
祖费微微一愣,不过他既运营已久,岂会被祖严三言两语便击溃,当下将袖一扬,怒指祖严,喝道:“欲加上罪,何患无辞!汝可有证?若无证,按族律,该当何如?”
一句话问得祖严哑口无言,他虽知祖费与人勾搭,但却无实证在手。
……
祖严到底坐镇祖氏二十年,积威浓盛,健硕的身形与冷咧的目光,顿时使祖费情不自禁的退后半步。半步以后,祖费便回过神,心中羞怒欲狂,嘴上却嘲笑:“族兄既欲让,费弟当仁不让!”说着,大步疾迈,便欲落座在案席中,手心有汗,手指颤抖不休。
“不成,断断不成……”
三位族老对视心惊,堂下族人闻声哗然。百余年来,祖氏历经艰险,曾有多次几乎便被士族兼并,族训有明律,凡是勾搭外人者,一概逐出门墙,故而一听有外人参与此中,顿时群情激奋。
祖盛之父祖严紧皱着眉头,坐于院中水阶上,其他四支族兄、弟摆列摆布,院中,老长幼少近百族人,你看看我,我瞅瞅你,神采各别。
祖严冷目逼视祖费,祖费却半分也不避,不屑的裂了裂嘴,对着人群振臂大声问道:“何人?主掌我祖氏已有二十年!”
妖娆的美婢提着裙角奔到廊口朝院下一探,却未见着人,颦颦回顾,四下觅捕,待瞧见斜火线的窥燕之人,尽展容颜而媚然一笑,继尔捧动手掌,娇声呼道:“小郎君,瞧。”
“堂坐之人也!”祖渔再次而应,随后环眼一顾摆布,当即便有几个本家后辈面面相窥,瞅了瞅堂上之人,悄悄一咬牙,而后齐声高应:“堂坐之人也,窃居族长之位也!”
祖费撩着袍角,大步迈至水阶正中心,朝着院中人群一摆手,随后对着祖费一揖,沉声道:“族祭已毕,族兄不成再行迟延,尚请族兄给个说法。”
一言落地,世人混乱的看来看去,但见祖费与祖渔掷辞锵锵、气势高涨,不像是心中有愧,而再观祖严却冷沉着脸不出声,顿时又摸不着脑筋。
刘浓笑道:“我欲探友,无人陪你。”
因而乎,小谢安带着一群武曲来到了华亭。刘浓喜之莫名,带着小谢安东游西逛,夜宿桃花下,昼钓幽潭鱼,朝时对席弈,暮起闻琴舞。小谢安玩得乐不思蜀,便不想归,可谢裒的手札却一再相催,刘浓也不敢留他太久,只得劝其回山阴。
小谢安用力浑身解数,又多留了两日,而本日是最后刻日,瞅了瞅刘浓,嘟嘴道:“可否再留两日?”
“唉!”
一书出,天下默。
一声长喝,四下归静,站起来之人却非祖严,而是祖严族弟祖费。
祖严盯目祖费,祖费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,祖严不屑的转目而走,紧咬着牙邦,朝着院内族人沉声道:“让于汝,本无不成,然,汝竟与人勾搭,欲谋我祖氏,祖严虽是位卑无能,却不敢置祖宗基业于罔顾。本日,你要我辞任,我便辞之,但绝非辞于你。”说着,斜迈一步,向其他三支之人,揖手道:“三位兄弟,何人愿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