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着前路,美郎君目光垂垂果断如铁,回身面向身侧的小女郎,柔声道:“也许来年方归,我已修书与友,请她来吴县替你延治。却不知她来否,你,你要保重身子。”
“皎皎窗中月,照我室南端。清商应秋至,溽暑随节阑。凛冽冷风升,始觉夏衾单。岂曰无重纩,谁与同岁寒……”恰于此时,苦楚的骆生咏响起于山颠,回旋于林间。
几时归……
巧思心中甚奇,追上去低声挖苦她,晴焉委实忍不住,悄悄将巧思拉到一旁,不屑隧道:“巧思,我不来理你,你也切莫惹我,小娘子有言,一动不如一静,故而,你不如我!”说完,看也不看愣愣的巧思一眼,拽着裙摆飞奔而去。
闻言,刘浓摸了摸鼻子,碎湖莞尔一笑。
“桥游思,见过刘伯母,见过刘郎君。”桥游思款款行来,端着双手微微浅身,对着刘氏与刘浓各作万福,却未看刘浓一眼,起家时,面朝刘氏温馨浅笑。
庄子不大,小巧别具,竹柳青青回见廊,廊外假山斜斜落,至山颠而转目,又见画院与芭蕉。庄墙不高,独一三丈,但因临水之故而易守难攻。若遇强盗侵袭,只消将正门一闭,置弓手于浮水箭楼,便可将来犯之敌尽数射作鱼肚翻白。
“哼!”
“赋诗欲言志,此志难具纪。命也可何如,长戚自令鄙。”
很久,很久,小女郎摆脱出来,娇颜红透,两眼溺人。刘浓凝睇着她,呼吸短促。桥游思有些怕,拽起裙角,迈着蓝丝履,往山颠奔去。
刘浓皱眉道:“怎可讳疾忌医!”
桥游思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,轻声问道:“此乃何人?”
“游思,游思……”
“莫非,莫非,真有谢小娘……”
咏罢,迎着山间清风,心潮愉悦,面红若霞。
刘浓看向桥游思,小女郎歪着脑袋也奇,俩人愈往上,咏声越大,字字句句似悲若怆。
“游思好着呢,没病……”桥游思垂首看着绣鞋的蓝蝶,声音越来越细。
桥游思羞怯,垂首不言。
刘浓站在假山凉亭中,放眼打量这紧临太滆的别庄,心中由但是生一阵镇静。刘氏在一旁东瞅瞅、西看看,继尔问碎湖:“游思呢,在哪?”
“抚衿长感喟,不觉涕沾胸。沾胸安能已,悲怀从中起……”
“好,好小娘……我的儿……”
刘浓笑道:“娘亲如果喜好其间风景,无妨在此多留些光阴。”
她这一退,刘浓脚步当即一顿。
小女郎嘴角浅浅一弯,将身一揉,嵌入刘氏怀中。
刘浓怕她摔着,从速跟上,护着她快步行向山颠。桥游思看也不看他,只顾看着本身的鞋尖,嘴里却喃着:“娘亲,娘亲在山上……”
刘浓一声干咳,小女郎斜眼微微一挑,默无声气的将刘浓逼退,继尔扶着刘氏的手臂向庄内缓行,刘氏边走边问,桥游思悄悄的答,刘浓默随。
“娘亲?”刘浓歪首奇问。
刘氏叹道:“偌大一个庄子,便只游思一人,实在也太清冷了些。”说着,瞅了瞅儿子。
刘浓走到她身侧,望着悠悠浮云,说道:“明日便赴丹阳。”此次中正评合,他已得吴郡中正考核,被顾君孝评为上佳,需得前去丹阳应对扬州大中正陆晔终究定品。往年,扬州大中正定品皆在吴郡,但本年却在丹阳,非为他故,乃适应纪瞻新法,南北俱同。
刘氏点头道:“嗯,今后为娘半载在此,半载归华亭。虎头,走吧,陪为娘看看游思去,冷冷僻清的,真教人顾恤……”
桥游思悄悄一哼,走向青冢,在冢前跪下,大礼扣拜。刘浓沉默走到冢前,将袍摆一撩,跪落在地,揽手于眉上,向外推到极致,而后缓缓下沉,至地,伏身,以额抵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