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杀！”堂外人群哄然回应。
“哈哈……刑屯，汝乃祖费乎，焉知祖费身不由已乎？”骆隆冷目逼退刑氏家主，阔行三步，直抵刘浓面前，微微一顿，再回身面向顾君孝，朗声道：“牧民以善，当以善存，牧民以恶，当以恶亡！若言祖费乃骆隆所逼，简在帝心，骆隆敢问，莫非诸位乃天帝乎？安敢轻渎三官大帝也！”
“君子立明堂，掌床而坐，乃代天下子以牧万民，此‘牧’将以何如？”锦袍郎君边行边言，旁若无人的走到牌匾下站定，举头打量匾中书法。
骆隆虚着眼，朝着顾君孝懒懒一个揖手，笑道：“原是顾和，顾君孝到此山凹野县，阖县，幸甚！此字乃王公书否？骆隆竟不知也，然，即便如此，他意非我意，我意何需屈他意。”言罢，弹了弹袍摆，提起案上鸟笼，退出矮床，站在堂侧，又道：“顾君孝既然来此，掌乾坤而坐床者，想必已非骆隆。”
刘浓冷声道：“简在帝心，帝心之阔，高存于天道，芥藏于万物。民乃万物之首，民气即为帝心！是以，王公赐字‘退、省’，其退，在德而居善，其省，居怀而不误也！”
“瞻箦！！！”
“哈，哈哈……”
骆隆神情微微一愣，瞅了瞅毕始与陈高，再看了看面寒如铁的顾君孝，从怀中陶出一物，扬了扬，笑道：“汝等可知此物乃何？”
骆隆奇道：“汝乃杭，杭琦？！汝竟未死，怎地这般模样？”
堂外哄然一片，顾君孝眉头紧皱，看了一眼刘浓，刘浓微微闭了下眼，拇指导扣食指。
徐行行至墙角，一行笔迹草率：刘郎君，祖费，谢过……
刑氏故乡主淡声道：“若身不由已，字书，恐也不由已！现在祖费口舌已断，是阴是阳，皆在汝言也！”
刘浓缓缓展开眼，眼中神采庞大难言，骆隆渐渐的将手中之物复揣于怀，裂嘴一笑。
顾君孝眉头一皱，心中早存不耐，阔步走向矮床上的骆隆，看也不看骆隆一言，冷声道：“王公之字，现于僻静野县，汝悬此字于头，可知王公之意否？”
“哈哈……”
钟氏家主意骆隆嘲笑不言，眼底精光一闪，斜踏一步，冲着来者的背影揖手道：“回禀顾郎君，贤人有言：‘吾与回，言整天，不违，如愚。退而省其私，亦足以发。’故，此‘退’乃身居而神褪，若水善而居下，省日过，可弥昔日之不敷也！”言罢，冷冷的撇了一眼骆隆。
“床坐何人？”来者反问。
祖费死相极惨，满墙血书乃是他用衣袖所书，衣袖之血来自口中，口中稀烂，血似不敷，烂草丛中有一物，圆头而尖角，尖角一端染血。
静！顷刻一静！
“哦……”顾君孝长长的哦了一声，对钟氏家主所答不置可否，反冲着刘浓招了招手：“美郎君，且来，观此字！”
血墙，整面血书之墙。
刘浓答：“舍人先行，刘浓随后便至。”娄县事毕，吴县事起。
便在此时，一向跪伏于地的陈氏家主抬起了头，大声道：“长吏，其间有疑，骆府君诬言祖氏擅开荒田以充私田，实属谬也，陈高主职娄县典吏一职已有八载，而六载前祖氏便已将三百顷荒田上报，每年均有上缴租赁财帛，长吏如有疑，可开县库以核之！”
刘浓走到柳下，眺望远方的盘肠小道，被风惊起了冠带，狼籍了袍角。
受众唾骂怒指，骆隆却提着鸟笼放声狂笑，待笑毕，歪着脑袋把院外一瞅，那些正呼喝着的人群见他看来，竟纷繁缩了头，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。
刘浓负手立于明堂，神态安闲、目不斜视。毕始、刑氏、陈氏呈一字而跪，默声敛言。钟氏乃是次等士族，即便见天子也勿需膜拜，与刘浓普通举头而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