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还了礼,笑问:“丁小娘子怎也在此地?”
刘浓伸手将方才她一向摘却未摘着的梅花摘下,把这枝带雪之梅递给她,说道:“行路难,且行且保重,小娘子需珍惜此身。”
丁青矜扑扇着睫毛,答道:“华亭刘氏,刘伯母。”
见得刘浓踏出去,丁青矜微微一愣,端着双手上前浅浅一礼,轻声道:“丁青矜,见过刘郎君。”
唉……
丁青矜眉眼如昨,梳着灵蛇髻,袭着一身白底红梅深衣,腰间缚着两掌宽的红丝带,三角纹帧四散而开,纤细的深衣下摆笼着丝履,温婉娟秀站在青石院中。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宋祎接过梅枝,置在鼻下微嗅,阵阵暗香丝丝入魂,嘴里却轻声道:“方才,刘郎君已言过了。”
宋祎仿佛并未闻声,小婢怯怯的再问了一遍,宋祎闭着眼睛想了想,答道:“不必了,折回,至建康。”她从王敦军府返来,奉王敦与寄父萧整之命,前去建康。她本来是王敦最爱的侍姬,王敦得朋友劝戒惜身清欲,便将军府中上百歌姬尽数遣离,宋祎亦在此列,因各种启事被萧氏家主萧整收养为义女。
山间清寒,路上积雪已有三寸,木屐的屐齿亦是三寸。刘浓并未骑上飞雪,牵着马,高一脚、低一脚的行走,布袜被雪浸湿,微寒而不觉。
“美鹤之美,当不在叔宝之下也……”
褚氏的家主褚洽身为武昌太守,是以便不在庄中,褚裒的娘亲是孙盛的姑母,孙氏对刘浓来褚氏作客极是上心,不但命褚裒好生作赔,便是本身也切身欢迎了一回。对温文尔雅的刘浓赞不断口,暗中曾拉着本身的儿子笑道:“近两月乡间田野尽闻美鹤之名,本日一观,直如有过之而无不及呢。汝需学孟贤人,居善地,交善友,切莫学我那不成器的侄儿……”话锋一变,又乐道:“我儿也不差。竟有谢家小娘看中……”说着,又问起谢真石的样貌才学来。
宋祎斜倚蜡梅目送刘浓主仆三人拜别,风雪漫绕着她的滚边斗蓬,一半是洁雪,一半是娇颜,煞是惹人眼。
宋祎稍稍一愣,随后摒退了摆布。便是连近婢也命她们远远的避着,而后,轻步走到那株蜡梅下,回身冲着刘浓招手。
褚裒脸上挂不住,灰溜溜逃脱。
宋祎跳了一下,仍未摘着,便放弃了摘梅,侧身笑道:“刘郎君有何事?”
当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时,带刀的部曲正将蓬帐收笼,宋祎正欲钻入绣帘中,而她之以是挑选在此地等待,是因为那处高地可未来往车辆一眼揽尽。
陈氏眉头一皱,正欲作言,刘浓笑道:“丁小娘子所言甚是,待刘浓稍歇几日,便会至由拳拜见府君。届时,将请府君与叔母同聚华亭,两家通宜之事,也该有个章程。”通宜仅此于联婚,在缔结交谊的首年,有一系列烦琐的礼节。礼成以后,两家后辈走动便有了名份。
刘浓目送着红丝巾飘进院中,抖了抖身上的鹤氅,心中一阵感概,不由得轻声笑起来,未料看似荏弱的丁青矜竟是个刚烈性子!不过她却曲解了,本身之以是不肯同业,确属名份尚不决,便如他与丁晦之间的辈分还未论清,而这不成粗心,毕竟是通宜之家,两家后辈走动时总得有个说法,哪怕华亭刘氏仅母子二人。且刘浓心中另有一事,那便是吴县桥氏,桥氏与刘氏缔结,而刘氏与丁氏缔结,如若……(未完待续。)
刘浓深深一个揖手,持的是长辈之礼,答道:“刘浓,见过丁叔母,刘浓恰是自会稽肄业返来。”
“野梅自有暗香,守得云开时,终可见月明。如有朝一日,刘浓可得逞心志,力有能及……”言及此处,稍稍一顿,闭了下眼睛,沉声道:“刘浓鄙人,本日借梅一枝相赠,望小娘子珍之惜之,他日,迎雪之时,定能再见此梅芳香透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