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是门弟之见,但刘浓多么人物?能与谢氏后辈订交,又岂会畏乎高门!
秋风渐烈,簌簌的卷着竹梢,扯得林叶斜斜。
刘浓笑道:“君子不夺人所好,况乎家中已有二白,不成再贪。”因想起清风老道对这群鹅也极是爱好,岂会等闲赠送,便又问道:“逸少以何物换之?”
“逸少!”
“哦?!”
荟兮蔚兮,南山朝隮……
这是葛洪的侍从,莫非葛洪来了?刘浓心中微奇。问道:“甚好,稚川先生可至?”
二人相隔十步。
鲍潜光眨了下眼睛,笑道:“纪郡无妨,纪友已亡。”
刘浓面呈难堪。心想:‘王羲之极是爱鹅,甚喜鹅之灵动,更由此触景于笔端,由生‘之’字数十类笔法。何如我非彼,彼之所爱,非我所喜。’便笑道:“逸少美意,刘浓心领而不敢受。逸少书《黄庭》一部,方才换得此鹅,来之不易,理应好生珍惜!”书与写非同。书乃纵心趁意之举,极耗心神。是以,凡是书法大师都极是惜墨。
是夜,月凉、弯钩。
原是如此啊……原是如此……
郗璇,郗小娘子,六年的手札来往,刘浓固然自发得漠不在乎,实在人非草木、孰能无情。在他方才踏进这个天下的六年里,难融于世,故而孤影常随,而那些从兖州寄来手札,由最后的涂鸦戏语,到越来越端庄娟秀,脑海中早就刻下了这个小女孩,也仿若见证了她的长成,何如……
穿过金黄的柳道。绕过萧索的荷塘。
“晓得了。”
心中微苦,嘴角略涩。
刘浓缓缓开眼,深深的暗吐一口气,看着远方飞舞的落叶。嘴角的淡苦垂垂烟散,非我之物,非眷我土,怎可再挠我怀?!
“唉!”鲍潜光持着针囊摇了点头,叹了口气。
便若埋种于春泥,经得夏风秋雨,破土而出尽绽芳华时,却已非昔日……
葛洪诘问:“周义安在?”
“道分歧,不相为谋!汝且……好自为之!”声音冷冷的响在廊外。
“瞻箦!”
“不必见外,不必诧异,你与葛稚川之事,与我鲍潜光不相干。我所前来,只为一言!”鲍潜光未进室,款款行至廊下,与刘浓并肩,桃着柳眉看了看墨璃等人。
便在这时,来福疾疾的踏至室外,沉声道:“小郎君,葛夫人来了。”
刘浓点头不语。
牛车穿巷走林,刘浓坐于车中沉吟,明白鹅温馨的蜷伏于车角,因为它被来福一巴掌扇晕了。
王羲之不觉得然的笑道:“但能得我所喜,便是再抄十部又有何妨?”再次将鹅递给刘浓。见刘浓揖手对峙不受,只得将鹅放归群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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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因王导在建康,故而琅琊王氏青俊后辈大多都在建康司徒府,山阴只是族人闲居之地,而在王羲之的身后,十几个侍从正用长长的竹杆,将一群白鹅归作一处以防逃脱,是以全部长街便充满着“嘎嘎”的声音,路人见之纷繁立足,指指导点。
庄门前停着几辆牛车,身着青衣的侍从坐于辕上闲谈。
车止。
“唉!”
六年来,琅琊王氏王逸少书承卫茂猗,书法隽誉享誉江左,诸般风骚典故层见迭出。刘浓却深藏于华亭,建庄园、习经籍,就在世人垂垂健忘世有二子时,华亭美鹤却自东而出清啼云霄,一光阴辉无俩。对于刘浓而言,王羲之远在天涯,在净水云瑶的建康新亭,固然俩人间从未间断过来往,但在刘浓的心中,王羲之既不似陆纳、祖盛,亦与褚裒有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