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温提着粗毫,重重的横捺最后一笔,随后便背负着双手笑看美鹤立约。不知何故,亦或冥冥中必定,自桓温初见刘浓便不喜此子风采,俩人虽同为红楼七友,但亦只是恰逢其会,而后数次集会,桓温便越看刘浓越不扎眼,而刘浓亦同,一见桓温便暗恶,再近便心生嫌隙。至于启事难以道之以言,正合庄子一言:大相庭径,不近情面也。
战得一阵,恒温大要看似威风凛冽,暗中却有磨难言,太太小觊刘浓的身法,刘浓身形若诡且一味避战,本身数番想将他逼在死角,何如他却滑不溜湫,舞着剑绕着满场游走,略不留意他又持剑而进!乌墨枪重近三十斤,久战不下之时,手臂便有些发酸,胸中更是气闷难当,纵枪猛地一个疾刺,须发皆张,蓦地一声大吼:“岂可再逃!”
事已至此,两人已若箭满弓弦,莫论是非不得不战!
朱不与墨同,墨不浑朱色。
“哼!”
台上,风浸无声。台下。私语纷繁。清天白日朗朗乾坤下,若非亲眼得见,教人怎敢信赖那台上持锋而立之人,乃是华亭美鹤!而方才那番风卷云雷。美鹤飘然进退的身影,不知又将呈现在那些小女郎们的梦寰当中……
“大兴元年,岁在戊寅,玄月初八重九前,今有龙亢桓氏桓温,华亭刘氏刘浓,二子较技于野,恐刀枪生冷而不及,故而肃立此签……”
目睹即将斩掉桓温之头,阔剑却蓦地一收,定在桓温的脖子上。刘浓胸中有着滔天的怒意,强自忍着那一剑取首的设法,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桓温。狠威不再,只余目光板滞,方才那持续三斩,已经斩掉他统统的锐气。而脖上的寒剑,正在奉告他,桓温,汝之存亡已操之于人!
刘璠……
刘浓在左伯纸上签下本身的名字,正欲回身持剑倾赴时,谢裒慎重的低声道:“人道贵知善,人道肆亦野,切莫粗心!”
平静,平静!
金铁交代之声振耳欲聋,刘浓反手架剑,挺住枪身。
“立契者,桓温。”
此次校场比武,桓温原觉得娇娇美鹤能有多少本领?届时,得好生经验这高傲的白鸡一翻,以好使其晓得珠不与目同,免得此子整天混迹高门却仿似目不容物!故而当刘璠怂勇他将比武之事喧之于野,以毁刘浓之名,桓温未经思虑便马上应允。未料此时情势却急转而下,御马虽胜却让这白鸡抢了风头,箭术更让这厮夺得一筹,莫非又将使竖子成名?
“教员勿忧!”
“锵!”
桓温到底出身经武世家,自幼苦练枪术,岂是易与之辈!一声嘲笑,瞋目环瞪,目睹剑将及手之际,俄然弃枪,快若闪电的朝前一纵,竟与刘浓错身而过,一把捉着乌墨枪另一头,看也不看,猛力横扫。而此时,刘浓已然避无可避!
阔剑向上猛挺,枪身荡开两寸,再挺,抽身而出,斩击!
公然如此,桓温嘲笑一声,轮着长枪大开大阖、乱砸狂抽,枪锋极险若寒星点点,时尔擦着刘浓之腰,倏尔朝天一棍砸得烟尘四起,而刘浓自始至终皆被其压抑。翻转兔跃于十步以外,近不得他身。以已之长,攻彼之短,乃兵家上策。何况校台不过十丈方园。就算刘浓身形敏捷,又能躲过几次?
乌墨枪!
二人对视于十步外,桓温眉眼欲突死盯刘浓的右手,刘浓冷锋埋没紧衔桓温的左肩。经得这一番较量,两人皆知对方并非弱者,桓温枪法凌厉,刘浓剑术诡异。
竖砸的乌墨枪犹若一堵黑墙,竟意欲将刘浓一举拍作肉泥。而此时桓温眼中赤光尽露,犹似神魂被寐。心中只想得胜,再不管其他。
“瞻箦,且把稳!”
等得便是此时,乍然之间,桓温疾若鹰隼地向左一纵,避过剑尖。回身,狂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