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徐。
刘浓心中打动,低声道:“谢过长辈,此酒乃华亭所酿,酒性如何,刘浓自知,倒是长辈……”
遂抹了一把酒渍,侧首向谢鲲笑道:“幼舆,刘郎君所言极是,凡是真人便若葛稚川求道向善,岂会眷顾流连于寰凡间,而此事已有先例,便如汉末之蚁,我等习经读史之人岂可尽信?更不成滋长其焰也!”一语沉沉,触民气神。
刘浓声音降落,朝着谢鲲再度深深一个阖首,低眉垂首作肃敬状。谢鲲与卫世叔最是交好,昔日世叔归葬于新亭时,他在山中做悲歌、痛哭失声,人问何故哀痛,他说栋梁折断,岂不哀伤。此番定是记起了卫世叔,故而失态,对其更是尊敬,心想:人生可贵一知已,千古知音最难求,世人皆言世叔姿仪美冠天下,殊不知世叔之才更胜其颜,莫论玄、道、儒、兵,皆是深埋胸中若秀山沉渊,何如天妒英才使慧子早归……
阔别六年,不想却相逢于雨中。
我若归,汝莫悲。刘浓眯着眼睛,面色平平若水。眼底却蕴着令民气悸之殇,忍不住地低喃:“悲莫悲兮生分袂,乐莫乐兮心相知……”
周顗乃是典范的儒玄大师,常日便不喜五斗米道擅改《品德经》,本日见刘浓折穿夏侯弘伪术心下甚快,再听闻刘浓此言似有所指,稍稍一转念,心中猛地一跳,斜斜瞅向劈面的美郎君,却见他端端坐着目光平和、气定神闲,暗忖定是本身多疑了,心想:‘此子拆穿夏侯弘时,尚未见得我与幼舆,岂可料事于先!’
汝南周顗平生风骚浚雅书不堪书,然,刘浓知其另有一典,那便是: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
周顗与刘浓齐赞。
刘浓渐渐将胸中火烧酒气吐出,面红若坨玉,揖手答道:“长辈唤小子刘浓便可,刘浓不通占卜之术,自是不成料事于先。然。庄贤人有言:至人无已,神人无功,贤人知名。故而,依小子鄙意。神人岂会眷顾于繁华尘凡之间,流连于功名之所。再则,刘浓昔年曾偶读一卷,不知乃何方高人所著,其间列有诸般伪术。故,一眼断之!”
临别时,谢鲲得知刘浓已拜谢裒为师,大赞谢裒好眼力。他与周顗将在山阴滞留数日,便聘请刘浓今后至水庄时再聚。
谢鲲此时神情已复,闻言惊甚,哪敢与他图醉雨中。从速笑着制止道:“伯仁兄,此地雨烈风狂,怎合喝酒畅性?莫若以待今后,然否?”
来福牵着马回望火树,轻抚着马脖,嘿嘿笑道:“小郎君,那厮言鬼神降罚,依来福之见,这天公所降之雷便是奖惩于他,不然岂会这般巧。”
周顗皱着眉头放眼四顾,确切风雨骤紧,足以避雨的巨槐已被雷电燃成熊熊火树,自是不成取。而若至车中,岂能坐下三人?正暗自捉急之时,突地瞅见不远处有一农庄,固然庄门紧闭,但屋檐甚广笼得好几丈方园,眼睛突然一亮,哈哈笑道:“妙极,妙极,二位且随我来!”
刘浓眯着眼睛凝睇半晌,唏嘘不已:如此结局委实出乎料想,却又在道理当中。千载老树极易引雷,而树心之火足以融钢锻铁。
刘浓道:“周仆射过赞,刘浓愧煞也!”
风雨中,三人酣醉而归。(未完待续。)
当下,三人推杯置盏,好生一番痛饮。谢鲲与周顗酒后模糊吐言,二人前来山阴与刘隗、刁协有关,周顗代表着司马睿,而谢鲲多数带有王敦之意。
周顗确切海量,自顾自的捧着大酒碗,“咕噜噜”一阵狂灌,竟一口气也不换的饮尽,随前面色稍红,眸子则亮若点星,重重哈出一口气,将沾满酒水的髯毛一抹,放声笑道:“好酒,华亭之酒恰若华亭之人,两厢为美也。为此,当饮甚,三大碗!”说着,又举起一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