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诗咏罢,世人皆赞。
王羲之把着酒盏,稍稍沉吟,朗声作咏:“兰亭花无序,而后莫相离;虚幽生静气,风月喻天怀……”
恰若此景,和顺非伶。
闻得唤声,谢奕等人齐齐回顾。
刘浓边观边暗叹:仅凭这定形伎俩,已可略窥其功力,怕是与舒窈不相高低。不过,若真想将此画作毕,没个十天半月休想!
四下里,觥筹交叉,轻声笑语不断。
在坐之人,皆起家相合,便是小女郎们亦不例外。
正思间,笛声再停。
“噗嗤!”
便在此时,有女弄笛,笛声悄悄宛转,明丽亦如月,眷着冠袍,恋着月纱,寥寥娜娜绕着满场如絮飘。音色纯和,徐缓若吟,令所闻之民气胸悠悠,面不见愁,亦不会堕入此中。
待得四下归静,朗声道:“今方仲夜,月坐天怀,冷风微习,相聚于流;头顶之玉,恰若西子之眸,不遮;身侧诸君,浑似少伯之才,不掩;观此月,吾甚寥之,观诸君,吾甚喜之;愿以此酒,祭月于朗朗!愿以此酒,诉幕于苍苍!愿以此酒,与君共畅!”(诉幕,幕怀,咏志)
道畿……
曲水流觞,开端。
当下,俩人沿着盘肠小道下山。
恰于此时。月起。
“幼儒先生!”
王侃笑道:“仁祖之姿,美哉卓卓;其性浑不见物,清畅似达矣!嗯,此诗,当为上中。”
目前世人皆坐,唯有刘浓独立。
袁女皇一声娇嗔,粉脸悄但是红,她们的追月戏玩,得在曲水流觞以后。转念一想,怕是统统的世家女郎皆在等候早些结束吧。
稍徐。
“谢过!”
谢尚懒洋洋的俯身将酒盏拧在手中,瞅了一眼远处的一株桂花树,见树下有人捉笛回投,嘴角悄悄一裂,慢声咏道:“桂香燎漫嫦娥宫,今方恰作与古同;九天神女应悔昨,偷药辗入梦寰中……。”
袁耽与谢奕皆未参予行雅,俩人看了会褚灾作画,便被谢裒遣人来叫走。刘浓在山颠陪褚裒作画时,萧然、桓温等寻来,浅聊一阵便亦各自归去。
闻言,刘浓身形蓦地一顿,剑眉随即扬挑,神情略显不天然。
有人捉灯而起,朗朗一笑,卧蚕眉随之飞挑,恰是王羲之。
郎君们三两成群,或闲谈、或吟哦、或喝酒,神态俱是盎盎洋洋。桂花树下,小女郎们明灭着敞亮的眸子,围着一簇簇小木盆、小酒杯,不时抬首望月,面呈期盼之色。
待得月居正中,天上地下,唯此玉月,唯其独尊,再无它物。
圆月静流,天气映印成空。初见此月淡淡朦朦,恍如有人不慎将玉珪投入墨中;渐尔洁白光辉,中有斑影婆娑。衬得秀月素雅轻浮。不知何时,如水华光悄悄浸下,好似笼着烟纱,于沉默间便将这片大地浑然一统,尽作白暇。婢女们手中的雪灯。被月光一掩,只若莹虫,点点。
“与君共畅!”
纪瞻扶着长须笑道:“幼儒开轴,老朽亦待也!”
待行至古槐转角处时,袁耽与谢奕由下方寻来。得知褚裒错失时缘,二人纷繁出言欣喜。褚裒面上神采如常,并未有涓滴烦恼,反而笑言:何憾之有?如果以而得佳作一幅。足以慰怀。
兰花续流,定将停至袁、萧处,世人皆心知不喧。此不为怪,弄笛之人乃故意而为矣!王谢袁萧上等朱门,精英弟子无数,趁此佳节展露一二,亦为即兴添雅也。
“过赞矣!”
“抱愧!”
这时,纪瞻笑道:“非也,若论美姿仪,自叔宝敛后,另有何人可及华亭美鹤矣!”
褚裒笑道:“何需言借,便是送予瞻箦又何妨。褚灾本来亦是想作半景图以凑时节,未想一时触景难耐,是以便干脆妄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