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。”君瑕仿佛碰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,将食指收回来,然后漫不经心肠将轮椅一转,扭过甚去了。
“先生笑甚么?”
君瑕的手指将棋桌轻扣,花檀木的,他见到好木料不免欢乐,勾唇道:“誉满汴梁的美玉公子,天然是人中龙凤。”
君瑕将脸微微一侧,听完,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小扣了几下,元绥也不由迷惑。
——公主,这世上有一种人,偶然宦途,也偶然繁华,只求能多活一时一刻。
对汴梁人来讲,上三流到下三流,都以为围棋是风雅之物,而握槊之流不过是为体味闷玩乐,是以公卿大夫极少有人会双陆的。元绥起先单看君瑕这一身气度,觉得是落魄贵族,不得已而委身赵潋,但细细想来,凡是有士大夫之时令的,谁能看得上不学无术、霸道刁钻的赵潋。
元绥与众贵女都是一回眸,君瑕那一袭出尘的雪衣,缀着几缕银线,袖摆广大如翼,端倪清隽暖和,虽不能视物,但双眼表面之美却不容忽视。柳黛哈腰对君瑕说了甚么,该当是在说棋。
她苦笑道:“好东西就是不能给人看,我才戴了一会儿,那元绥就伸手要了。可惜——”
君瑕只抚摩着木料,浅笑道:“当真。”
“先生也会害臊的么?”赵潋啧啧称奇,他竟然为着一句话躲畴昔了,赵潋忙起家,走到君瑕面前来,不过他神采平静,不像是害臊了,连耳朵都未曾有半点晕红。
君瑕垂眸浅笑。
“先生你当真的?”
君瑕将唇一动,浅笑道:“略懂一二。”
既已披发,元绥便想着回家了,只是她临走前,还成心偶然地将君瑕一瞟,倘若不是晓得他有眼疾,元绥这一眼就是很明显白白地在奉告他,她挑中了他了。
要不是先生,她恐怕又要出丑。
先第一眼看时,她并不感觉赵潋这个门客有何可敬可骇之处,但转眼他就解了断桥残雪,每当他一挑眉,暴露这么一副雍容自如的描述时,便让敌手不由有种畏葸畏缩之意。
“愿赌伏输。”元绥起家,将头发间两只红钗取了,松了绿萝发绸,披垂着一头如云的秀发,她本来就生得五官小巧,有种难言难画的小巧精美,披着疏松的发,愈发衬得脸颊娇小,贺心秋愣愣地将手放下来,一动不动了。
赵潋一叹,“可在我心底,他还远远不及先生你。”
赵潋往那头看了一眼,半是打趣半是当真地说道:“先生感觉璩琚此人如何。”
有一点赵潋与元绥类似,都很不喜好璩琚。
柳黛将伞拾了起来,赵潋叮咛道:“去找找杀墨,傻孩子怕不是走丢了。”
君瑕暴露一丝笑,或许是棋逢敌手了有种畅快淋漓之感。不过,他固然对双陆研讨不深,棋力并不输元绥,倘若不是赵潋的手气实在太差……
但实则,她长到现在都不晓得动心是个甚么滋味,有个庶妹上半年嫁了人,才三个月,孩子都怀上了,可她就是不懂,男人有甚么好喜好的?
赵潋伸手一摸,确切不见了。不过是她本身摘下来的,揣进了内襟的兜里,赵潋还怕将她的珊瑚珠闷坏了,伸手取了出来,用绢子包裹着的,红得灿烂,有一刹时,赵潋昂首一瞧,那红光仿佛映入了君瑕的瞳孔中。
赵潋抿了抿唇,“放在锦盒里,也是整天蒙尘……算了,今后我贴身带着,但不戴在颈子上了。先生说得对,有些觊觎红珠、觊觎谢珺的,总不免要掠取它。”
而听闻璩琚和于济楚来了,显国公夫人忙用露水将女儿的黑发润了一遍,将人往外头一推,“快,你也去瞧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