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石崇急步走进殿内的时候,燕帝正立于御案后提笔作画,冷肃的面庞看上去可贵暖和,仿佛表情甚好。
纪石崇眼底闪过一丝踌躇,沉默半晌后,毕竟还是出声道:“陛下,想必梁太后那边很快也会收到军报,陛下是否需求早做筹算?”
祈墨转头看去,祈浣儿已经从车帘后钻了出来,踩着车僮的背下了马车,正抬头看着站在马车上的小少女,催促道:“寿儿,你站着干吗?下来呀!”
纪石崇敛眸不语。
他微微抬头看向寿儿,朝她伸脱手去。
“赤焰关一役,战况胶着,久攻不下。”
“军情严峻,是战是和,臣不敢擅下决定,因而亲身带领轻骑先行回朝,叨教圣意。”
瞥见面前一幕,纪石崇不由得放轻了步子。
“智囊夜观天象,占卜所言,强攻必败。”
别院大门外,两辆四周丝绸装裹的华贵马车缓缓愣住,半晌后,那扇鎏金的车帘从内里被人翻开,身着一袭黑玄锦袍的男人缓缓走下车来。
这时,燕帝脸上的肝火相较之前已经消了很多,只是神情仍有几分冷硬,他思考半晌后,问道:“他带领轻骑回京,那雄师呢?”
直到怀里的人生硬着身子今后连连退了几步,祈墨这才反应过来,本身的手竟然还一向揽在她的腰上。
过了好一会儿,燕帝才收了笑声,冷冷地、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纪卿,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。那疯女人如果甘作反贼的话,早就起兵反了,她丧芥蒂狂、费经心机地等了这么多年,想要的不就是让她的儿子堂堂正正登上这皇位吗!?”
祈墨怔了怔,不等他有所反应,就闻声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,戏谑意味实足。
纪石崇从袖中拿出一卷牛皮纸宗呈上,一字一字沉声道:“陛下,军中急报。”
“罢了,是朕低估他了!朕明显已经严令联婚一事不成别传,可他竟然这么快就收到了风声,看来这郡都城中,他的耳目很多啊。”
纪石崇垂眸应道:“……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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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石崇双膝跪下,敛眸沉声道:“陛下息怒!”
“临时留在关外驻扎,等待旨意。”
听完了纪石崇的话,燕帝沉沉地闷笑出声,虽是笑着,眼底却凝着一抹狠戾,周身披收回凉透肌骨的寒意。
燕帝气得面色乌青,眸光冷厉如刀,冷声道:“息怒?朕如何息怒!朕运营了这么久,眼看着胜利在望,在这个节骨眼上,他竟然为了一个……”
“是。”高湛抬了抬手,连同全部御书房服侍的宫人都一并退了出去。
怀里的小少女还是跟前次一样,轻若无物,柔若无骨,祈墨的确思疑本身略微用点力就能将她捏碎。
听他这么说,燕帝神采稍缓,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,道:“幸亏晋国太子春狩后便出发解缆返国,应当还来得及。”
“……哦、哦哦!”祈浣儿如梦初醒般回神,赶紧拉过寿儿跟上去。
军报上洋洋洒洒百来字,统共不过一个意义――纪子筝回京了。
燕帝淡淡道:“嗯,先下去吧,朕同纪相有事商讨。”
纪石崇挺直了背脊,跪着不动,语气安静道:“纪子筝领兵在外,却先斩后奏、罔顾圣意。臣教诲无方,难辞其咎,恳请陛下惩罚。”
祈墨凤眸略略呆滞,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是恼意还是别的甚么,他不再看那小少女一眼,冷冷拂袖朝门口大步走去。
勃然大怒。
沉寂,死普通的沉寂。
燕帝拂袖将御案上墨迹未干的画卷及羊毫墨砚十足扫落在地,双目赤红着,明显已是怒极。
淡淡的两个字,语气一如既往的凉薄。
纪石崇垂了眸,古井无波,一字字隧道:“臣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