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帝缓过了心头那阵急怒,神情渐渐规复了常日冷肃,他看向纪石崇,沉声道:“纪卿,你放心,此事朕内心稀有。”
燕帝淡淡道:“嗯,先下去吧,朕同纪相有事商讨。”
“混帐!!!”
殿内重归寂静,半晌后,燕帝沉声问道:“别人到那里了?”
纪石崇道:“兵部尚书乃是梁氏一党,此次集结的雄师当中也有勇猛候的部下,现在主将不在,如果他们趁着此次反叛的话,郡都城中的兵力恐怕不敷以抵当。”
殿中温馨了好久,纪石崇忍不住抬眸看向坐在御案后的燕帝,燕帝状似深思着甚么,神情高深莫测,让人摸不清他此时的设法。
燕帝深深叹了口气,浓眉伸展,语气间带了几分沧桑无法:“你的忠心朕明白。这么多年,委曲你们了。”
纪石崇双膝跪下,敛眸沉声道:“陛下息怒!”
他微微抬头看向寿儿,朝她伸脱手去。
寿儿站在马车上,迟疑地看着马车中间深深弓着身子的车僮,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“除了陛下亲身指派的监军外,军中另有两名副将,一名是兵部尚书的嫡子,李恽,另一名是勇猛侯的小儿子,梁络。”
那军报就落在他的腿边,纪石崇的视野从上面淡淡扫过,温馨地垂了眼眸。
淡淡的两个字,语气一如既往的凉薄。
燕帝抬手打断纪石崇的话,持续说道:“这些年来,他的心机你也看得清楚。朕在朝中为白沐挑了最好的人选,却几次都被他从中作梗。若不然,朕又何尝想将她远嫁别国。”
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,不是浓烈芬芳的脂粉味,却很好闻,让人微微失神。
“临时留在关外驻扎,等待旨意。”
转头看去,戚怀古不知何时来了,正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柱上含笑看着他们,只是那笑容,如何看如何欠揍。
燕帝神采微变,从纪石崇手中接过那加急军报,一目十行的看完。
燕帝抬眸看向纪石崇,纪石崇正要施礼,燕帝微微一笑,抢先道:“纪卿不必多礼,坐。”
祈墨抓住她的手腕,使了点巧劲,几近是半搂着将寿儿从马车上抱了下来。
燕帝放动手中的笔,神情规复了昔日冷肃,他抚了抚龙腾暗纹锦袍的衣角,方才抬眸看向纪石崇,沉声道:“出了何事?”
燕帝深吸了口气,尽力平复着胸中肝火,见纪石崇跪在地上,他道:“纪卿,起来吧。”
祈墨哼了一声,正要跨门而入时,身形顿了顿,转头冷冷睨着还傻站在马车旁的两人:“还站着干甚么,还不快出去!”
纪石崇迎上燕帝的目光,一贯淡然安闲的宰相大人,现在神情可贵一见的严厉,想必然是出了甚么大事。
燕帝不知想到了甚么,视野落在纪石崇身上,眸光暗了暗,半晌,幽幽叹了口气:“纪卿,朕这么做,你可怨我?”
纪石崇道:“临时还不清楚,加急军报是今早到的,别人必定早在回京的路上了。从赤焰关到郡都城,少说也得半月,应当还要几日才气到达郡京。”
听完了纪石崇的话,燕帝沉沉地闷笑出声,虽是笑着,眼底却凝着一抹狠戾,周身披收回凉透肌骨的寒意。
纪石崇身子一震,神情终究有了一丝起伏,他昂首惊奇地看向燕帝:“陛下这是甚么话!当年若不是陛下信赖微臣,从梁氏那毒妇部下费经心力保全纪家,现在微臣已是地府之下的一缕冤魂。陛下的恩典,纪家高低无一日敢忘,何故有怨?”
小少女清澈的眸子里显而易见的纠结,她咬了咬唇,渐渐将手递给了祈墨。手刚放在男人的掌心上,就被反手一把扣住,不容忏悔的力道。
燕帝抬眸看他,神采淡淡隧道:“纪卿此话何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