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墨面无神采地盯着湖面，一双黑眸深不见底，暗潮澎湃。
白茗咬紧了牙，狠狠捶了下地。
寿儿躺在地上，小脸白得近乎透明，她安温馨静地闭着眼睛，那么灵巧，那么纯洁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她拧着眉痛苦地咳了几声，极其衰弱地喘着气。
人固然都救了上来，但还得从速让太医来看看。淑妃带着白茗回了寝宫，纪筠将寿儿带回了她的瑞乾宫，一下子人就散了大半。
他记得，她当时看着祁浣儿，用一贯软绵绵的声音当真地说，疼的。
祁墨走到了寿儿身边，深深看了一眼纪子筝。
纪子筝的指尖发着颤，手上带着绝望的力道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寿儿终究一偏头，吐出了胃腹中的淤积之水。
祁浣儿紧紧抓着祈墨的手臂，明显被吓到了，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：“我就、就分开了一小会儿……我想抓住她来着，但是她很快就沉下去了……皇兄，如何办？如何办？她会不会有事！？”
燕帝神采急变，看着来人的眼神凶恶得像是要吃人，就算之前得知七公主和五公主落水的时候，他也没有这般失态。
然后，转眸看向燕帝，俄然朝着燕帝深深一拜，“微臣纪子筝，罪该万死！”
从凭栏处往外望去，一眼就瞥见了在湖水中半浮半沉着、面色痛苦的斑斓少女。
祁墨一双凤眸沉沉，内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。
惨白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，纪子筝对统统人震惊的目光视若无睹，将怀里的寿儿悄悄放在地上，行动轻柔而珍惜。
已经有禁军扑通扑通跳进湖里，纷繁朝着白茗游去。
总会找到的――不、管、生、死。
祁墨看着禁军在水里扑腾起一阵阵庞大的水花，黑眸像两泓幽深无底的潭，俄然想起那次祁浣儿用心摸索寿儿，将小家伙骗进灌木丛里，被树枝划破了腿。
但是那又如何呢？
“仿佛是五公主！”
“五公主也落水了？！”
祁浣儿的声音抖得不像话：“她、她掉水里了！”
对她而言，这冷冰冰的池水和这冷冰冰的皇宫，应当都是一样的吧。
是啊，毕竟一个是陛下最宠嬖的七公主，淑妃膝下独一的女儿。而另一个，只不过是桐花宫里不受宠的小公主，无权无势，就算拼了命将人救了起来，也不过随便得点犒赏罢了。
祁墨眸光一冷，饶是他见惯了情面冷暖，还是忍不住心生寒意。
这时，湖中有了动静，远远可见有人揽着一名女子向湖边游来。
面前的变故出乎统统人的料想以外，不敢信赖五公主竟然还活着！
只是……已发觉不到呼吸的迹象。
祁墨冷冷一哂，道：“是啊，总会找到的。”
燕帝闻声了祁浣儿的话，眸光一厉，猛地转头看过来。
在世人震惊之下，纪子筝抱着怀里昏倒的少女走上了岸边。
以是就算掉进这冷冰冰的湖水里，也不会挣扎，不会呼救……
“皇兄……都这么长时候了，寿儿她、她……会不会……”
内里已经乱成了一团，朱红色的凭栏处围满了人，瞥见燕帝、祁墨等人大步走来，纷繁噤声散了开。
她呆呆地看了会儿流血的处所，然后本身将裙摆放了下去，不哭也不闹。
纪子筝的眼睛刹时红了，他像是用尽了全数的力量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，深深垂着头，任由发梢上的水珠顺着脸庞滴落在泥土中，放在身侧的手垂垂握紧成拳，力道大得骨节较着泛白。
此时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，跟着时候一分一秒的流逝，早已无声哭得肝肠寸断。
祁墨这么想着，缓缓闭了闭眼。再展开时，那双通俗的凤眸中，唯有点点星光亮灭，倒映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湖面。